“鴕鳥啊……就是,非洲你知道吧,那裏有一種鳥,很大很大,不會飛但會跑。”莊健翻起白眼想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來,“據說,每當鴕鳥遇到勁敵追趕無法脫身的時候不是戰鬥,而是把頭深深的埋進土裏,不敢麵對危險。”
“所以,我說的鴕鳥心態,就是這種……”莊健終於解釋完了鴕鳥大大鬆了口氣,“不敢麵對敵人的挑戰,隻會假裝看不見的這種心態。”
“就像你剛剛說的這樣,現在我們的實力不濟,打不過日本人,所以就不打。”莊健突然提高聲音道:“難道,再過五年,十年,我們就比日本人的實力強大了嗎?列強都說百年海軍,那麼說,沒有個百十來年,我們的海軍怎麼也不可能趕上日本的,難道我們就百十來年都不打,那跟把國土讓給日本有什麼區別,那跟賣國有什麼區別?”
“難道我們發展了,前進了,日本人就沒有發展,他們就會落後?”莊健狠狠的說:“這不是鴕鳥的心態是什麼?”
“說的好啊……”劉翼飛輕輕拍了拍手,“有血性的後生,可比本人的想法深刻多了。”
“哪裏……劉主席客氣。”莊健心中一喜,果然押寶押對了。
“好啦……”劉翼飛閉上眼睛,抬起手指,捏了捏眉心,“說了這麼久,有些累了……”
“那……劉主席休息一下,我回去了。”莊健心裏一陣不舒服,要累也是我累啊,全是我在說,你不過是在聽罷了,還說累。
“哎,慢……”劉翼飛睜開眼睛,招呼道:“我在這裏給你準備了房間,你在這小住兩天吧。”
這算什麼?軟禁嗎?莊健更加不爽了,可還是裝作欣然的樣子說:“那就太好了,我正愁幾天沒睡好覺了……明天正好可以逛逛張家口,不知道劉主席可有合適的推薦?”
“張副官……”劉翼飛喊了一嗓子。
“到!”剛剛收了莊健手槍的大漢在門口也嚷了一嗓子。
“你帶小莊兄弟到房間休息。”劉翼飛說,然後轉過頭來對著莊健道:“明天要逛逛的話,他給你帶路最好了。”
“那就多謝劉主席厚愛了。”莊健敬了禮,退了出來。心裏安定不少,即使是軟禁,至少還可以出去溜達,待遇還算不錯。
“你看,不隻是我這麼想吧……”莊健走遠以後,劉翼飛靠在椅子上說道。
何世禮放下手中的筆,也溜達了出來,坐在一邊,端起茶碗,品了一口,輕聲說到:“這個,我知道。”
“我很羨慕他……”劉翼飛說。
“這個,我也知道。”何世禮放下茶碗,輕聲說道。
“那你還來勸我?”劉翼飛問道。
何世禮並沒有回答,隻是打岔道:“你剛剛跟他談話,有沒有注意到他說過一句?”
“哪一句?”劉翼飛問。
“要說韓信上陣殺敵是立大功,可蕭何經營後方的功勞可不比韓信功勞小啊。”何世禮學著莊健的語氣說道。
“哈哈……”劉翼飛笑了,“我劉某人,自認就是一個當兵打仗的料,對政治一竅不通,不用說當蕭何立功了,我能不把這地方治理的亂七八糟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你的鐵礦建的如何了?鐵路修的如何了?”何世禮輕聲問道。
劉翼飛聞言心中一顫,劉翼飛到任察哈爾省主席之初,就想要建設龍嚴鐵礦以及張家口到多倫的鐵路,可是,一直就沒有足夠的財力。可以說這兩件事,是他心中最為遺憾的地方。
劉翼飛舔了舔嘴唇,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劉某人確實能力不足以為察哈爾省造福。”
“你錯了。”何世禮依然淡淡的說。
“錯在哪裏?”劉翼飛問。
“先不論能力。至少你的心裏裝著造福一方的想法。”何世禮說:“如果你真的卸任了,那麼換上來的人就一定比你有能力嗎?”
劉翼飛剛剛開了口,還沒等說話,又被何世禮的聲音打斷了。
“如果換上來的是湯二虎之流,你覺得會比你更好嗎?”何世禮問,“你到任以來,一直兢兢業業,殫精竭慮為察省造福,你認為還有人能比你更適合這個位置嗎?”
“我隻是一個軍人!”劉翼飛再次強調,“我有守土抗敵的責任!我不能為了一個省主席的位子,就放棄了我的責任!”
“你也是一省的父母官!”何世禮厲聲說:“能帶兵打仗的人何其多,並不缺少你一個,可真正能造福一方的官員有幾個?”
劉翼飛再次坐回到椅子上,痛苦的說:“我真的羨慕他!可以上戰場,流血,廝殺,跟鬼子拚命!”
“那就讓他替你多殺幾個鬼子吧。”何世禮輕聲說。
(更正:張家口,張家口曾名張垣。張家口在1928年國民政府擊敗北洋軍閥後改稱張垣,解放後恢複原名。在本文中,應該叫做“張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