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簡直興奮得手舞足蹈,連那個礙眼的張小蒙都懶得再搭理。
七人當場入境,第一個隻用了不到半柱香時間!這在道院幾百年的曆史上都是頭一回!看來道院對這次考試的精心準備收到了奇效,他幾乎等不及要把這個好消息傳遍全院。
於是,他匆匆告知剩下的考生,他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破關入境,三個月之後還不能入境的笨蛋將被攆出道院,哪來哪去。
他還再次重申:入境前一定要摘下銅鎖才能進那間茅舍,而沒入境前必須保證銅鎖不離身,更不能進那間茅舍。否則要是被桃園的空間力量撕成碎片還是炸成肉泥後果自負。
說完,他和幾個教諭、執事也跟那幾名精英一樣,走進那間茅舍,就此消失。
留下一幫第一次目睹此景,以至於看傻眼了的非精英新生。
還有被視為天才,卻沒當成精英的張小蒙。
從這一天起,除了這幫後進生,再沒有人來過山穀。
新生們還是不願意搭理張小蒙,甚至不時說些難聽的話。張小蒙也懶得再去翻那本看不懂的破書,每當有冷言諷語傳進他住的茅屋,他就磨刀,磨他的無鋒。盡管他把那塊磨刀石快磨平了,無鋒也沒見半點鋒利的樣子。
芊芊送他的大皮囊裏,還有狼牙棒,還有紅纓槍、宣花斧、齊眉棍,十八般兵器足有幾百件。張小蒙把茅屋當成了軍械庫,各種神兵利器擺得滿滿當當,他就天天磨、天天擦,茅屋裏不時傳來金屬摩擦的怪響,一副凶神惡煞生人莫近的架勢。這還沒完,不知從哪天起,他又操起無鋒砍樹。無鋒砍樹不能算砍,隻能算砸,一刀揮去,合抱的大樹便淒慘的折成兩段,斷口處七零八落的木茬橫生,哪像刀砍的?
新生們被這個瘋子嚇得不輕,躲得老遠,他才落得個耳根清淨。
於是他就這麼折騰了一個多月,把個好端端、頗有詩意的小山穀砍得跟台風過境似的,到處是斷樹殘枝,荒了半邊山。現在已經沒人敢招惹他,他卻依然不肯停手,可能就是因為這裏砍樹沒人罰款,也可能就是消磨時間,畢竟這個鬼地方,人家要去的地方他進不去,想離開又找不到出口。
有一天,突然有人來找他了。
他認識這個人。因為這個人很胖、很好認,也因為這個人好像是唯一一個未對他冷嘲熱諷過的新生,當然也就僅此而已。
胖子嚅囁了半天,告訴他山穀裏就剩他倆了,其他人都破關入境了。
張小蒙應了聲“哦”表示知道。
胖子繼續嚅囁,然後說他也要破關了。
張小蒙表情很假的道了聲“恭喜”。
胖子這次嚅囁了更長時間,好像才鼓足了勇氣,告訴他其實他也托了關係,提前拿到了試題,要不肯定也考不過。
張小蒙反應了半天,才尋思過味來,原來這是胖子變相的鼓勵:咱們都是走後門的,雖然慢點,但是我能入境,你也能行!
這次他非常真誠的道了聲“謝謝”。
手裏拿著胖子的銅鎖,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第一排茅舍的第一間,張小蒙突然想起了件事:
他還沒問過胖子的名字。
很久很久以前,他不是這麼冷漠、尖刻而又遲鈍的人。
很久很久以來,他對這個世界漠不關心。
這個胖子給了他這個世界少有的善意,讓他的心難得動了動,為自己的失禮慚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