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瘋了是不是?這麼多年墨水喝狗肚子裏了?虧你還是警察,殺人犯法這種常識還要我來提醒你嗎?!”陸崇天真地朝我吼道,“他幹的壞事讓他負責,咱們不能以暴製暴。”

陸崇見我癲狂的樣子,其實緊張的不行,把我從顏祺楓身上拖下來,死死抱住不肯撒手:“你要是殺了他,那你跟他有什麼區別,他殺人放火、證據確鑿,你不是警察嗎?怎麼還那麼衝動,趕緊報警抓他不就行了!”

“抓他?”我冷笑道,“他是首富的孫子,誰敢動他?”

說著,我再次朝他撲了過去!我又不是沒參與顏朔的案子,顏立超把人都打死了,誰追究過他了?這個社會上,有錢人永遠比窮人有理!

上麵成天嚷嚷著建設這個建設那個,鄣吳村一個橋往上報了二十年都沒給批,我一個一無所有的小破警察,除了以暴製暴我有別的選擇嗎?

今天我不殺他,把他從我眼前放走之後,我連他的一根頭發都不一定能碰到!

陸崇沉默了,但依然不讚成我的做法,便死死地攔住我,朝顏祺楓吼道:“你還不走,專門等著她殺你是不是?我告訴你要不是殺人犯法我特麼都想弄死你,這種事做起來來居然眼都不眨一下,你遲早遭報應!”

顏祺楓搖搖晃晃地從地上起來,像是沒聽到陸崇的話似的,無可奈何地跟我說:“唐墨,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一直拿你當朋友。今天的事情我隻能說很抱歉,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草泥馬你趕緊滾吧!”陸崇眼看著攔不住我,煩躁地大吼道,“我告訴你這事沒完,馬上我們就報警,告到死也要把你整進去!”

我知道他這話都是說給我聽的,但我根本就聽不進去,一等陸崇放開我,我就撿起地上的匕首要去追著他砍,陸崇也讓我弄煩了,直接大步追上來,狠狠地掄了我一個巴掌,打的我耳朵嗡鳴,眼前一黑跌坐在了地上。

“冷靜了嗎?”陸崇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伸直了胳膊指了指顏祺楓離開的方向,詞窮似的動了動嘴唇,又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我。

那表情像是想罵我,但他看到我的臉上的表情,最終卻什麼都沒說,隻煩躁地耙了耙頭發,仰頭看著豔紅的落日。

好半晌,陸崇才又垂下眼瞼來望著我,眼裏也有淚珠滾下來:“墨兒啊,咱們別作了行嗎?”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誰他媽遭遇這種事情誰都受不了,但你能不能想想思墨?”陸崇吸了吸鼻子,歎氣道,“他還那麼小,父母都沒了,就你一個親人,如果你因為給他媽媽報仇而殺人、坐牢,他怎麼辦?誰來照顧他,你想讓他當孤兒受盡欺淩嗎?”

我嘴角抽動了一下,呼出的氣都是顫抖的,我抬眼看他,痛苦地道:“那你讓我怎麼辦?活生生的一個人,燒的跟個木炭一樣,你讓我,你讓我……”

“別想了。”陸崇沒讓我繼續說,心疼地把我抱在懷裏,小聲說道,“先別想了,認命吧。”

我聽見他這落寞的語氣,終於忍不出哭了出來,長時間緊繃的神經瞬間崩潰,我仰臉哀嚎著,痛不欲生。

四年前經曆的痛苦,四年後竟然再一次落到了我的頭上,我以為我會比四年前有所長進,但事實證明,這種事情,無論經曆多少次都不會麻木。

陸崇找了幾位熱心人,從廢墟裏將姐姐燒成焦炭的屍體扒了出來。時隔四年,我第一次離她這麼近,想不到卻是這樣的情況。她的後背已經被燒的跟橫梁木連在了一起,還是我親手給掰開的,別人不敢,我知道,他們是嫌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