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間,我感到一陣冰涼的觸感摸到了我的耳朵下麵,就像是刀子似的,猛然在我耳朵後麵的軟肉上開了個口子!

這紅人竟是要來剝我的皮!

我曾在書上看過慘絕人寰的剝皮之法,正是在耳朵後麵開個口子,然後將汞從傷口倒進去,因為汞的密度大,進入皮膚之後就自動下沉,如此便能順著人體經絡將皮肉自動分離開來!

“我的皮不是你的,不是!”

我大聲地喊著,隻覺得麵上一痛,整個人“謔”地一下睜開了眼!

“怕成這樣,是做噩夢了嗎?”宋陵南的手還在我臉上,我是讓他活活捏醒的,“清醒了沒有?”

我後怕地攥緊他的手腕,將臉在他手下蹭了蹭,難過地說道:“我夢見有人要剝我的皮!”

“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我不安地問道,“宋陵南,你說這是不是真實的發生過的呢?我之前也夢見過這種,都,都莫名其妙的。”

其實容易在跟我說“清婉”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直到我又做了這樣的夢,我才想起來:之前在去巴厘島的飛機上,我被趕屍匠影響,夢見了宋陵南。那個時候,他反複喊著一個名字,就是“清婉”!

之前夢見清婉的時候,宋陵南要挖我的心,今天又夢見了清婉,她要剝我的皮……這真的隻是我自己的臆想,還是什麼預兆?

清婉是宋陵南的未婚妻?難道宋陵南真的會像容易說的那樣:為了清婉才和我在一起?

“要剝你皮的人是誰?”宋陵南的聲音有些發緊,他在黑暗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輕聲道,“不要怕,說與我聽聽。”

我不安地抿抿嘴,想了很久,仍是如實說道:“好像是清婉。”

“嗯,然後呢。”宋陵南的語氣平靜極了,他看著我,甚至體貼的將我的頭發掛到了我的耳邊,“她還說什麼沒有?”

想到夢中的那種場麵,我仍有些後怕,委屈地道:“那倒沒有。大帥,你說她不會是對你餘情未了,所以要來找我報複吧?可是,我為什麼會夢見她啊,她不是該投胎了嗎?”

宋陵南聽見我的話,忽然悶聲笑了起來,躺到一邊將我摟在懷裏,小聲地說道:“做夢而已,你竟然這麼當真?”

“你是不是又多想了?嗯?”宋陵南好笑地問了我一句,然後朝我解釋道,“其實,清婉的確是我的未婚妻,這‘清苑’也的確是為了紀念她而命名的。可是一直到我生命的最後,她都沒能嫁給我。”

宋陵南說到這裏,悠悠地歎了口氣,說道:“她是末代格格,我與她雖是娃娃親,但我少時留洋英吉利,耽誤了娶她的時間,回國後又趕上戰亂……”

“清朝亡了之後,我被上位者招攬,忙的分-身乏術,更是將這事拋之腦後。”宋陵南頗為可惜地說道,“而等我想要兌現承諾之時,她早已香消玉殞。”

我聽著宋陵南懷念舊情人,本來心裏還有些不舒服,聽到這裏卻是一愣,瞪大眼睛去看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我宋陵南一生自認沒有對不起過誰,她是唯一一個令我心懷愧疚的人。”宋陵南頗有些遺憾地說著,看了看我,說道,“我曾在得知她死訊的時候發過誓:如有來世,定當償還!”

我悲憫地看著宋陵南引在黑暗中的臉,又聽見他說:“隻可惜,她都不知道投了幾胎了,我卻仍然困在原地。”

“可是,她的死,並不是你的錯啊。”我握住他的手,寬慰他道,“你被上位者招攬,是要做大事的,時局動蕩之際,清婉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也不會怪你。”

宋陵南聽見我的話,手上忽然一僵,繼而就緊緊地攥緊了拳頭。

“你不明白……”

宋陵南的聲音裏有我從未聽到過的情緒,與平時那個平靜無波的宋陵南截然不同,有種倔強的孱弱。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低垂著眼瞼,歎著氣,半是悲傷,半是憐憫地說道:“她本不該死的,是我害了她。”

“那你現在還能找到她嗎?”我見他這樣,有些不忍心地道,“我們找到她,把曾經從她那虧欠的,全都還給她好不好?你不要難受。”

宋陵南卻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隻是緊緊地抱住了我。

過了好半晌,宋陵南才好似夢囈地說道:“一切因果都是有定數的,到了該還的時候,自然免不了要全數論個清楚。”

我極少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一時間心中極為好奇:他跟清婉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竟然能讓平素日天日地的宋陵南感到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