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讓他說的渾身一震,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隨即卻道:“我承認,我的確沒你這麼深的城府,不過,你可不要以為自己有多清白。”
我擔憂地看著他們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生怕他們一言不合再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局麵,但所幸兩人都非常的理智,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唐墨,你想不想知道,宋陵南是怎麼死的?”
就在我以為他們會相安無事的時候,容易忽然問了我一個我想都不想的問題,我不由地瞪了他一眼。
——他竟然要當宋陵南的麵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他不覺得有點殘忍嗎?
容易的聲音有種莫名的得意和蠱惑,他看著宋陵南,笑著說道:“要不然,你自己告訴她?”
宋陵南嘲諷地冷笑了一聲,不甚在意地道:“哪有人自己揭自己傷疤的,你要是想揭,隨意就是,我不攔著。”
“你們在說什麼?”我望著他們,有些煩悶地道,“容易,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關於宋陵南的事情?”
他們之間太奇怪了,之前容易去偷宋陵南魂魄的時候我就奇怪,還問宋陵南是不是認識他,結果宋陵南當時說:“我死了快一百年,他才十八歲,我跟他能有什麼交集?”我也就沒有懷疑,此刻才又覺得有些不對。
話是這麼說,可今天他們的談話內容卻像熟知對方弱點似的,尤其是容易,那得意的樣子都讓我有些不認識了。
“前奉天第一軍轄內宋師座,他的英勇事跡,我知道的可不止一星半點。”容易說道,“甚至包括他一生最愛的女人是誰,這種恐怕他自己都回答不出來的問題,我都一清二楚!”
宋陵南聽著他的話,也不打斷,臉上的表情平靜地像一汪死水一樣,他甚至連我的都沒有看,反而隻是越過我的肩膀看向了遠方。
怪不得他會在冥婚的時候穿軍裝,原來他也是軍人,前奉天第一軍,係數北洋軍閥,他是張大帥麾下的人嗎?
那之前他讓我帶他去大帥府,到底是去做什麼的?
我心裏默默清算著,忽然對容易喋喋不休的話厭倦了起來——我絕不忍心讓宋陵南再去回顧他死亡時無助的經曆,也一點也不想知道宋陵南前生最愛的女人是誰!
“說起他最愛的女人……”容易悠悠地道,“唐墨,你知不知道宋陵南的房子為什麼要叫‘清苑’?”
容易說著,忽然笑了起來,他看向宋陵南,說道:“友情提示你一下,跟一個人的名字有關。”
“人名?哈!總不至於是林一清吧!”
我敷衍地對容易說著,語氣有些不好,眼睛也仍然盯著宋陵南,所以他的每一個表情我都沒有放過,於是自然而然的,我在宋陵南的臉上看到一種我之前從未見過的情緒。
他英氣的眉毛緊緊擰著,微垂下眼瞼,纖長的睫毛將他的視線全數隱藏了起來,因此我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隻是從他緊抿的唇和剛硬的輪廓分辨出來——他在悲傷,而且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傷。
“自然不會是他。不知道你聽過‘清婉’這個名字沒有?”
容易的聲音還在繼續:“清婉清婉,前王朝的末代格格,宋師座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你知道的,那個時候的人,都愛把房間起個文藝拗口的名字,這‘清苑’自然就是這位末代格格的手筆,由此可見宋陵南對她的寵愛於疼惜……”
“夠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我冷冷地打斷了容易的話,悶聲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想讓我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已故之人跟他分開嗎?”
我的臉也嚴肅了起來,我跟他說道:“容易,我對你太失望了——死者為大,你不該將任何人拿來當槍使。”
“你這是什麼意思?”容易有些暴怒地道,“我好心提醒你,你反過來教訓我?唐墨,你是不是昏頭了?”
我有些疲憊地道:“容易,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你口口聲聲說為我好,可我現在明確地表示我不想跟宋陵南分開,你卻還要頻繁地來詆毀他,你敢說真的是為我好嗎?”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我不可能因為你的一席話就把他丟到一邊。”我苦悶地道,“我們不是幼兒園的孩子,所以我絕對不會因為從你那聽了些流言蜚語的我就否定他的全部啊!”
容易的眼神忽然變得空茫了起來,讓我想起了他對著趙誌剛時,他也是用這種失望到極點的語重心長勸誡著他的,然而,我跟趙誌剛一樣,都不會聽他的。
“嗬!哪怕他跟你在一起,完全是因為那個‘清婉’,你也依然毫無怨言?”
容易擰著眉心,愁苦地看著我,十分傷心地問:“哪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擔心你,你也依然要跟我不相往來?”
“你要放棄我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