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一開始我發現是你的時候,我有多失望嗎?”容易有些黯然地道,“我是你看著長大的,所以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長輩,但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會是這樣的人。”
容易的聲音一改平日的和氣,雖然語氣仍然有些吊兒郎當的,但氣氛卻格外地嚴肅:“你是我爺爺的親傳弟子,他老人家對你什麼樣你比我清楚。他現在老年癡呆了,誰都不認就念著你,可你竟然做這樣的事情!你對得起他這些年來對你的栽培和期望嗎?!”
“你在趕屍方麵的悟性比我都好,比我那個不爭氣的爸更是強出百倍,但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麼——陷害、控魂、殺人、平白害了那麼多無辜的性命!”
容易可能顧及著是在學校,雖然這地方隱蔽,但是他的聲音仍是不高,不過語氣卻十分地嚴厲,“難道你真的以為自己有些本事,就不怕鬼敲門了嗎?”
聽到這裏,我終於明白了:跟容易說話的這個人,赫然就是最近鬧的雞犬不寧的那個趕屍匠!
“聽容易的話音,他跟那個趕屍匠不僅認識,淵源還不淺!”我驚訝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兀自在心裏嘀咕道,“難怪容易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的招數,原來他們本就師承一人!”
——我心中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養了頭猛虎在身邊!
“之前我還非常奇怪,我到食堂去找證人的時候,明明誰都沒告訴,為什麼容易會趕來救我。”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原來那天,容易的本意並不是去救我!
我的心像是被一塊大石壓著一樣:“如果這樣,那他昨天跟我說宋陵南為了柴昊的軀殼而打傷他的事情呢?難道那不是他的推測,而是他在惡意陷害宋陵南嗎?”
“如果容易都不可信了,這個世界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世界嗎?”我感覺難受極了,“容易啊,你為什麼會是個這樣的小孩?”
容易說著,悠悠地歎了口氣,像是在緩解心情,頓了頓,仍是忍不住地說道:“論理你得是我師叔,我一個小輩,不敢大言不慚地教訓您。但你作為一個長輩,自然也理應擺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我爺爺有過交代,容家的後人,無論如何都要相互扶持,不得自相殘殺。”容易用一種沒什麼波瀾的語氣說道,“你出了事情,來找我,我肯定會幫你。但是,唯獨這次我不能。”
容易冷冷地說道:“你犯了這樣的大罪,我那天放你一馬,你就該老老實實地夾著尾巴滾的遠遠的。萬不該像現在這樣,舔著臉回來讓我幫你,你怎麼好意思?”
我跟張小璿躲在角落裏聽著,依稀能感覺到容易的怒氣,見容易不願意幫他,我便鬆了口氣——他可以說謊騙我,但不能助紂為虐。
那個趕屍匠害了那麼多的人命,絕不能輕饒了他!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弄明白這個趕屍匠到底是誰!
那個人肯定跟吳家有關係,和容易關係不淺,而且又在學校裏任職——難道是!……
“我不好意思?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那人氣急敗壞地說道,“是,沒錯,你爺爺對我真的不錯,教我做人,教我做事,把絕密的手藝都傳給我這個外人,所以——你心裏早就不爽了吧?”
那人的語氣有些陰狠:“師父手下這幾個弟子,你爸是個虎的,專攻些不正經的路子,從死人嘴裏搶錢;你叔叔無心與此,常年屯在湖南老家混官場掙些黑心錢;我既不想撈錢,又不想要權,你爺爺就看上我沒出息,覺得我不會用他的手藝害人,這才悉心教我。你卻不一樣,你是真心喜歡學習這些東西。”
“而且你十分聰明,悟性極高,但你爺爺卻不是很想教你,因為他看準了你注定不是個平凡的人物。”那人說著,有些得意地笑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爺爺情願把手藝傳給一個無心於此的外人,也不遠傳給你,所以才這麼恨我?”
那人頓了頓,有些氣急敗壞地道:“所有人都以為你是個孩子,但隻有我知道,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你說的沒錯,那天你放了我一馬,我就該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地避難,但我不甘心。”那人猛然提高了聲音說道,“顏家的那個小子,一定要死,我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殺他,你現在讓我走,可能嗎?”
容易聽他這麼說,煩躁地歎了口氣,打斷他道:“你到底有沒有點腦子,這和我恨不恨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害了人,就要坐牢。你活了這麼多年,殺人償命這規矩還要我告訴你嗎?”
“像個人樣趕緊收拾鋪蓋卷滾蛋行嗎?”容易無奈地道,“你這樣,我也很難做,萬一查到我頭上,你說我是幫你,還是把你供出來?”
那人聽了容易的話,忽然就暴怒了起來,我聽見碰的一聲巨響,容易發出了一聲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