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曼心中那個“寧”字
隨筆雜談
作者:王端陽
趙一曼是我從小就敬仰的女英雄。1905年10月25日,她出生在四川省宜賓縣的一個小村莊,若是活到現在,整整110歲了。然而,為了反滿抗日,為了子孫後代過上安寧幸福的生活,她在31歲時就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趙一曼乳名淑端,學名李坤泰,號為淑寧。“趙一曼”這個名字,是她在東北從事抗日活動時才開始用的。不過,當時在珠河(今尚誌市)許多人叫她“瘦李”。這個用作掩護真實身份的名字取自“淑寧”的諧音。“淑寧”為號,表明趙一曼向往美好、安寧。按說,實現這樣的願望並不算難。她父親李鴻緒是個中醫,走鄉串戶,行醫看病。母親藍明福性情慈柔,善於操持家務。5個姐姐和大哥都已成家,隻有她和一個弟弟留在父母身邊。家庭殷實,美好安寧。
趙一曼所追求的不是這樣的“寧”,這種世界觀的形成得益於她的大姐夫鄭佑之。鄭佑之經常送些進步書籍、報刊給她看,給她講有趣的自然地理常識,講中國近代百年屈辱的曆史,腐敗的現實,講俄國的十月革命和北平的“五四”運動等。慢慢地,一曼在沉沉黑暗中看到一線曙光,看到人類社會美好的前景,懂得了一個人活著不能隻為自己,要通過鬥爭去改變世界,為人們創造美好安寧的生活。
1927年9月,國內革命陷入低穀,黨為了保存和培養幹部,派一批骨幹秘密去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趙一曼也是其中一個。學習期間,她與黃埔軍校第6期學生陳達邦結婚。1928年冬,國內革命形勢發展、特別是白區需要從莫斯科中山大學抽調部分女幹部回來工作,已經懷孕四五個月的趙一曼顧不上丈夫的勸阻,毅然決定跟幾個同學回國。沒承想,這個孕於列寧故鄉後來起名叫“寧兒”的寶寶,給媽媽帶來許多的“不寧”。
從莫斯科坐火車到海參崴,折騰了幾天幾宿。暴風雪把鐵軌掩埋了,火車無法開,隻好徒步走;快到國境線,為避免敵人盤查,雖有火車也不能坐,一曼與同行者打扮成被驅出蘇聯的華僑,分別用繩子捆綁起來,被人推出國境,險些在路上被凍死。很難想象,一個懷著好幾個月孩子的一曼是以怎樣的毅力和決心挺過來的!回國後,黨中央派她到湖北宜昌建交通站。生孩子要租間房,可當地風俗是孩子在哪懷的就該在哪生,人家有房也不租給她。她好說歹說,終於感動了一個好心的房東媳婦,答應租半間房讓她把孩子生了下來。還沒滿月,又因房東犯事被警察抓走,一曼賣掉金戒指將其贖回,卻引起警察疑心,隻好被迫離開另找住處。後來在好友鄭秀石的幫助下母子才有了棲身之處。
1930年4月,在上海召開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上,李一氓把陳達邦的妹妹、任弼時的夫人陳琮英介紹給趙一曼認識,一商量把寧兒送到武漢堂兄陳嶽雲家。趙一曼和兒子照了一張照片留作紀念。告別時,趙一曼落淚了,她親吻了寧兒,從此母子永別。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趙一曼來到東北,在滿洲省委、省總工會工作;1933年10月兼任哈爾濱總工會代理書記,並於1934年4月領導了哈爾濱電車工人舉行大罷工;後來她到珠河縣抗日救國會婦女部工作,任過道北區委書記;在抗聯第三軍第二團任政委時,紅妝白馬、手持雙槍,率部在深山老林裏與敵人作艱苦卓絕的鬥爭,因掩護同誌被捕入獄。敵人引誘、酷刑,想讓她說出趙尚誌和抗聯隊伍的去向,都一無所獲。作為一位母親,她當然想念“最親愛的孩子”寧兒,但她更惦記那些生死與共戰友們的安寧,決不能為苟活偷安而出賣革命和同誌。
從哈爾濱押解去珠河的火車上,趙一曼向看守討來紙和筆,給寧兒寫下了那封撕心裂肺的絕命遺書。
“母親因為堅決地做了反滿抗日的鬥爭,今天已經到了犧牲的前夕了!”
“希望你寧兒啊!趕快成人,來安慰你地下的母親!”
“母親不用千言萬語來教育你,就用實行來教育你!”
“在你長大成人之後,希望不要忘記你的母親是為國而犧牲的!”
字裏行間,似火柔情,表達了一個革命者倭寇不除,國無寧日,堅持抗戰,視死如歸的豪情壯誌和家國情懷;一個慈愛的母親、女性崇高的母愛和對後生寄予的殷切希望。今天,保衛祖國人民和平安寧生活的重任,曆史地落到了我們肩上。繼承烈士的遺誌,就不能忘記趙一曼對寧兒、也是對一代代革命後來人的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