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東升說啥也不讓,“這麼冷的天,領導們好不容易來了一趟,說啥也得吃了飯走。”
“是呀,吃了飯走吧,也沒啥好吃的,就是莊戶飯,”王明德也說。
張書記和賈區長相互看了看,笑說:“那好吧,就吃頓莊戶飯,可別太操辦了,不能違反紀律。”
“放心吧,都是自家的,絕不花公家一分錢,”高東升笑著說,又道“你們先做著,我去去就來,”說完,他屁顛屁顛的跑出去了。
回到家,他啥也不說,關了門就逮雞,攆的雞呱呱的叫著,滿院子跑。
獨眼婆子和春蘭忙出來,“你攆雞幹啥,瘋了?”
高東升笑著,低聲的和媳婦、丈母娘說著。獨眼婆子高興,也幫著女婿抓雞。
春蘭卻不高興,“這剛出去屁大的功夫就當上了副書記,你騙三歲小孩呀。”
“你愛信不信,和你懶得說,你呀,就從沒正眼瞧過我,”東升說著,白了媳婦一眼。
“就算真當了破副書記也不能吃咱的雞呀,明年還指望它們下蛋換錢買油鹽呢,”春蘭說。
獨眼婆子說著閨女,“你就知道從那雞腚裏扣那兩小錢,看你長的到精神,怎一點不隨娘呢,皮精神呀,指望著兩隻雞能富起來,以後想過好日子還得指望那個他,你快幫忙抓呀。”
見娘這麼說,春蘭隻好幫他們抓。
兩隻老母雞連殺帶燉,一個小時就出鍋了。
高東升端著一盆子香噴噴的雞,還買了兩瓶老白幹就到了王明德家。
張書記和賈區長見他端雞來,還有兩瓶酒,是眉開眼笑,直誇他會辦事。不一會兒,程樂龍也拿來幾個罐頭,五個人就圍著桌子喝上了,一直喝到太陽落山,兩個人推著車子才一溜歪斜的走了。
第二天晚上,王明德就召集所有黨員開會,給高東升轉了正,又把公社任命高東升為村委副書記兼村團支部書記,並暫時代理村長的決定通過大喇叭告知村裏所有的人。
當然,老村長的事他隻是提了提,也沒讓他在黨員會上作檢討,怎說也得給他留個麵子,要不他的老臉往哪裏擱。這事,他適合高東升商量的,爭取了他的意見。他知道,這小子很有心計,弄不好哪一天會頂了他的位置,不得不防啊。
和程樂龍說,程樂龍竟說不出東升的不是,自己那樣對人家,人家還幫自己說話,想著,心裏還有點愧疚呢。
王明德說:“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刨個坑把你埋了,臨死你還感激他,這小子不簡單啊。”
再說,大喇叭裏一吆喝,獨眼婆子高興了,他是樂的手舞足蹈啊。誰說女婿光耍貧嘴,嘴裏沒句實話,這不就來了嗎。自己的眼光沒錯,他終於出頭了,這好日子也不遠了。
春蘭卻不這麼想,像他這樣的二流子當了官,隻會耍嘴皮子,能給村裏帶來啥好,不受他禍害就燒高香了。
聽了閨女的話,獨眼婆子一肚子不高興,“他能給咱帶來好就行,還村裏,真是,就你覺悟高,怎這樣的說自己的男人,幹啥不是憑著一張嘴,像牛似的,整天的悶聲不響,就知道埋頭幹活,那是牲口。”
“娘,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我就喜歡老實人,能幹的人,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心裏踏實,和他在一起,我心裏一刻也不安。”春蘭說。
“你呀你,讓我怎說你,這世道還看不透嗎,還得憑這張嘴吃飯,憑力氣呀,一輩子也就是老婆孩子混個肚兒圓,有啥出息。別對娘一肚子意見,我和你說,別看你娘一隻眼,看事比你看的遠,娘給你挑的這個女婿,別看其貌不揚,官運大著呢,保準你以後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閨女啊,你比娘命好,等著享你的福吧,你娘也跟著沾沾光。”
春蘭白了娘一眼,“你呀,做你的夢吧,就憑他那張破嘴,餓不死你就不錯了,還享福。”
這官當上了,東升心裏是樂開了花。
但是,他沒有一般人當上官後的狂妄,看不起人,高高在上。而是更加謙虛了,更加貼近群眾,每天走這家,去哪家,坐在炕頭上跟人家嘮嗑,而且還能管住自己的嘴,留他吃飯,說啥也不住,總說幹部要以身作則,不拿群眾一針一線,隻有付出,服務群眾,不求回報,更不能索取。
村裏都誇他,這才是真正的共產黨的幹部。因此,他的威望更高了,有啥事都來找他,倒是把王明德和程樂龍冷落了,這使兩人心裏很不舒服。
高東升就有那本事,善於察言觀色,阿諛奉承。他明白,自己現在還離不開他們,要想走的更遠,就設法討得兩人歡心,特別是程樂龍。
在村委會上,他已經聲明,所謂代理村長隻是堵上麵的口舌,老村長還是老村長,他隻幹屬於他的工作,絕不越權,當然,工作上協助行。
他的話使程樂龍很感動,人家這麼尊重咱,維護咱,再對人家有別的看法實在說不過去。因此,工作上特別支持他。
王明德雖是明眼人,但是看他說話辦事很得體,很有力度,特別是對他更為尊重,工作上啥事也向他來回報,爭取他的意見,尊重他的意見,按他的意思去辦。因此,雖說對他有看法,也不好說啥,隻是時刻提防,對他另眼相看,防止他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