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陽打車隻用了一個半小時就趕到了省人民醫院，十點五十分，當焦陽來到眼科病房時，王麗正拉著王衛國的手絮絮叨叨的發泄著對自己的不滿。焦陽和王麗在電話裏杠上之後，王麗越想越窩火，就給王衛國打了個電話，電話裏王麗又把焦陽聲討了一番，什麼目無尊長，什麼狂妄自大了……一陣折騰之後，王衛國的屁股也坐不住了，於是王大院長決定親自到眼科走一遭。眼科的現狀王衛國也是明明白白，若不是王麗每逢佳節必送厚禮給自己家，王衛國早就把她撤掉了。對於王麗的人品他也是非常清楚的，此人醫術平平，但是妒忌心卻極大，凡是水平高能力強的科室人員，她都要打壓一番，按她自己的話來說，對於自以為是的人不敲打敲打尾巴就得翹到天上去！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可是看到眼科在王麗的領導下越來越衰落，王衛國也是心有不悅，借王麗今年春節送禮時，王衛國還是規勸了她幾句，下麵的人做出了成績你這個科室主任也光榮呀！王麗不住點頭，認為院長所言極是。可是一段時間後，王大院長失望了，因為王麗食言了。曾幾何時醫院花重金禮聘來的歸國眼科博士，幾個月前又跳槽了，王衛國不用聽王麗解釋就知道肯定又是她犯了老毛病，這樣的事在眼科發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對於這個正值更年期的女人，王衛國也是惱怒萬分，卻又無可奈何。王大院長這次到眼科走一趟，是端著打醬油的心態來的。通過一段時間來與焦陽的接觸，王衛國確信隻要焦陽肯出手，那麼他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把病治好，什麼半癱、全癱，什麼心肌梗塞，死了半截，隻要他肯治，那都不算事！焦陽來的正是個時候，或許可以給喜歡說別人狂妄自大，實則自己狂妄自大的王麗一個活生生的教訓。而王衛國的到來，卻被王麗誤以為是王院長對自己的力挺。焦陽出醫療事故的事，王麗知道，王院長大動肝火要開除焦陽的事，王麗也聽說過，對於後來發生的事，由於牽扯到省裏和京城重要領導，已經逐漸被邊緣化的眼科王主任倒是知之甚少了，對於外麵瘋傳的有關大國手馮一針拜焦陽為師的傳言，更是被王麗怒斥為吃飽了撐著的人瞎扯的八卦。焦陽前腳一跨入眼科病區，就被正站在走廊裏聽王麗訴苦的王衛國看到，王衛國扯出被王麗緊緊拉住的雙手，向門口緊走幾步，無限熱情的招呼道：“歡迎焦醫生榮歸故裏！我說你調走這麼長時間了，咋也不回來看看呢，好多同誌都想你了，有時候在我麵前老念叨你，我尋思著你要是再不來，我就派個車過去把你綁架來！哈哈哈！”自己和王衛國之前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之後他倒是不斷的向自己示好，自己也借著同他握手之際多次號了他的脈，發覺王衛國對自己也不再存什麼禍心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平時焦陽對王衛國也算禮讓有加，畢竟他也是個副廳級別的院長嘛，麵子還是要給足的。王衛國極盡誇張的熱情，使焦陽背生雞皮疙瘩，但熱情程度上還是很快調整到了與王院長一同的高度，焦陽緊握王衛國的手說道：“王院長恕罪！我現在在基層工作，事多且雜，一時沒能脫開身及時看望各位，還望王院長多擔待！”寒暄一番後，王衛國又表現的像一名老大哥似得，事無巨細的詢問著焦陽的工作情況，把眼科主任王麗涼在身後五六米遠，不管不問。王麗的鼻子都被氣歪了，原指望王院長來是給自己撐場助威的，把那個膽敢蔑視自己權威的小子臭罵一頓，並且以省人醫當家人的身份把這小子逐出病房，這些都是自己剛才想好了的場景，誰知道現在卻變成這麼一種狀況。另外不是說這兩人水火不容嘛，現在看這倆人比親兄弟親爺倆還親昵！焦陽和王衛國站在走廊上熱情攀談，王麗則五米處抱臂冷眼旁觀，約莫交談了十分鍾焦陽說道：“王院長，我們還是先看看病人的情況吧？”“好！我陪你一起去！”王衛國覺著自己不應該錯過再次見證奇跡的時刻，看焦陽給人治病就是讓他亢奮，他很享受焦陽這種化繁為簡的治病方式，幾根銀針一紮，隨手再開上一付藥方，然後拍拍手說，某日某時病會好幾分，而且每每過後不差分毫。燕子奶奶住的是六人病房，由於眼科接診量有限，病房空了一半，郝強正坐在孔婆婆床前陪她說話，看到此景焦陽心裏甚為寬慰，郝強這同誌真是不錯。郝強看到焦陽進來，趕緊迎了過去，焦陽握著他的手說道：“辛苦你了！”郝強連忙回答道：“焦主任您工作這麼繁忙，咋還跑來了呢？這裏有我盯著就行了，再說我也沒把燕子一家當外人，談不上辛苦。”焦陽點點頭沒再說別的，燕子奶奶聽出了焦陽的聲音，激動的招呼焦陽趕緊坐下。焦陽坐在郝強遞來的椅子上耐心的詢問著孔婆婆的情況。這時郝強才注意到跟在焦陽後麵一直含笑不語的王院長。幾個月前為了自己的二姨夫住院的事，郝強曾經托熟人一起找過王院長，熟人畢恭畢敬的敲開王院長的辦公室門進去，郝強則在辦公區走廊裏等著，從牆上懸掛的照片上記住了那個文質彬彬戴眼鏡的胖子就是這家醫院的一把手王衛國。幾分鍾後熟人從王院長的辦公室裏出來，對郝強搖搖頭說，沒辦法醫院的病床實在是太緊張了，王院長也很為難，不然再等等吧。郝強知道王院長沒給熟人麵子，再怎麼說自己的這位熟人也是市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長，看來這王院長比副局長要牛哄哄的多。如今看到這位牛哄哄的王院長就站在自己麵前，郝強趕緊禮貌的遞過一張椅子，王大院長微笑擺手示意不用，靜靜的站在焦陽身後聽他和孔婆婆交談，看到此景，郝強似乎明白了，焦副主任是一個比王院長還牛哄哄的人物。“焦同誌，我不想動手術了，我都是一個土埋半截的老太婆了，還花這冤枉錢幹啥呢？”燕子奶奶用幹枯的雙手緊緊拽住焦陽說道。“孔婆婆！你老這病不用動手術也能治好，我親自給您老治病，不要您花一分錢。”焦陽安撫道。“切！”眼科主任王麗在一旁小聲的表達著自己的不屑，若不是王院長在場，她指不定還得再發揮一下。焦陽也不願再搭理這個行事乖張的眼科主任，從懷裏取出沉香木匣，從裏麵取出五枚銀針凝神運氣，五行之氣隨著銀針分少澤、迎香、臨泣、後溪、陽穀五穴注入孔婆婆體內，然後焦陽站起身拍拍手對王衛國說道：“王院長，麻煩您安排個人到中藥房煎五百毫升黃連水送上來。”王院長轉身對站在身後的王麗吩咐道：“王主任你去安排一下！”王麗站在原地沒動，王衛國不由的皺起眉頭，想再鄭重其事的說一遍，王麗則搶先說道：“若是馮一針老先生來治這病我倒是完全信服，可是就他這麼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也敢班門弄斧，我可不能拿病人的安危做賭注，如果就憑他跟賣狗皮膏藥似得那兩套能把這老太婆的眼睛治好的話，我這個眼科主任就讓賢，讓他來當！”“醫院科室主任這個職位，非仁愛謙恭、廉潔醇良者不可托矣，我焦陽自覺對照一下，尚感良多不足，我看這個眼科主任一職還是由德才兼備的人擔當才是！”焦陽不慍不惱一笑說道。“哼！笑話！你算那根草！也敢大言不慚！”王麗氣惱說道。“我就是一根黃連草而已，是一劑苦口良藥，專治人類有害病菌！孔婆婆這眼病，當日見效，三日恢複，七日除根！今天我焦陽就立此誓言以應對王主任用官帽子下的賭注，如果我輸了，我會當眾宣布退出醫界，並且在省級以上報紙首頁連登三日道歉信，不過王主任你也不要食言喲！”在焦陽眼裏庸醫是僅次於貪官的第二大害蟲，對於這樣的人，嫉惡如仇的焦陽絕不會心慈手軟。聽到這裏，王院長知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王麗肯定會賭輸的，也好！趁這個機會把她的主任拿掉，另覓賢人擔綱，眼科或許還有希望恢複生機，於是王院長趕緊說道：“好！今天我就給你們二人做個見證人！”說完這話王院長不無同情的看著猶自信心滿滿的王麗，心道，不作死就不會死！看來這幾天自己得抓緊時間物色眼科主任的繼任者了。看到王衛國支使不了王麗，焦陽決定給馮一針打個電話救急，印象裏馮一針的辦公室裏貌似經常備存這類東西，而且今天上午他應該在中醫科例行一周一次的坐診。電話接通，未待焦陽開口，話筒裏就傳來馮一針爽朗的笑聲，“焦老師，今天怎麼想起給我這個小老頭打電話了。”“一針啊，你那裏有沒有熬好的黃連水？如果有就送點到眼科病房來。”“您還真問著了，上好的黃連熬製的濃縮汁，你等著我這就給你送過去。”十五分鍾後，焦陽把燕子奶奶身上的五根銀針拔出來，擦拭後放入木匣裏，這時馮一針手裏拿著用點滴瓶裝著的黃連水進來。“焦老師，黃連水給您送來了，不夠我再派人去拿！”馮一針哈哈笑著把手裏的藥遞過去。這個孤傲的馮國手居然稱這個毛頭小子為老師，還一口一個您的，難道外麵傳的有關馮一針拜師一事不是空穴來風？王麗感到自己後背生出了一些冷汗。“今天是夠了，回頭你再讓人送兩瓶來，明後天再用。”焦陽接過馮一針遞來的藥說道。馮一針點頭稱回頭自己會安排人送來。焦陽把孔婆婆的身體扶到一個合適的姿勢，然後指導眼科病房的護士幫她清洗眼部，並且叮囑她明後兩天按此法繼續清洗。操作完之後，焦陽又把窗簾拉上，對燕子奶奶和藹說道：“孔婆婆您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半個小時後再把眼睛睜開，看看效果如何。”“焦老師我們倆好長時間沒有在一起聚聚了，今天我做東，咱師徒二人喝兩杯！”馮一針看到治療結束於是說道。“感謝焦陽對我院工作的支持，今天這一頓必須我來請！馮老給個麵子，別和我爭！”王院長急忙說道。馮一針哈哈一笑說道：“好吧！今天就給足衛國麵子，把這位小夥子也一起叫上！”郝強急忙擺手示意自己不能去，還得照顧孔婆婆。明為托詞，實則自卑，郝強心裏明白這樣的場合自己這人微言輕的還是不要摻合為好。焦陽又勸了郝強幾句，對方執意不去，焦陽也不好再說什麼。三人有說有笑的離開病房，沒有一個人再搭理王麗。王麗站在那裏心亂如麻的思考了一會，對躺在病床上的燕子奶奶投下一記怨毒的眼神後，才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