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二十一章(2 / 3)

鳳珠害怕雷老大再來施暴,於是拉母親何氏來伴宿。果然半夜時分,雷老大又闖進了,還要施暴。

“老爺,你幹啥子?她是你女兒呀,……”何氏挺身護著鳳珠。鳳珠已經嚇得四肢癱軟,連喊都喊不出來了,隻能抱著母親落淚。

“讓開,她是我女兒,我也要幹!鳳琳和她那個男人在睡。鳳珠男人在重慶讀書,老子就是要她陪我玩!你這個老婆娘快嚷開!”雷老啊噴著酒氣,蠻橫地命令道。

“不行,哪有你這樣老漢(四川話,父親),要侮辱自己親生女兒!”何氏為了保護女兒算是豁上了,上一次當她得知女兒被雷老大糟蹋之後痛不欲生,發誓要保護女兒不再受到傷害。

雷老大突然拔出槍,對何氏:“老婆娘,滾不滾遠點,再要擋住,我開槍打死你!”

“我不讓開,她是你女兒,你都不肯放過,你不是人!你是禽獸!你是畜生!”何氏不為所動,怒罵道。

“你個臭婆娘敢罵老子!”雷老大惱羞成怒,“當當”衝何氏就是兩槍。

“啊!”鳳珠嚇得尖叫起來,從後麵抱住母親,大哭起來。

何氏睜開眼,說了一句:“鳳珠……快跑!”

雷老大見何氏還沒死,又“當當”兩槍打在她心口上。何氏終於閉上了雙眼,……

“娘!”鳳珠嚎啕大哭起來。

聽見槍聲,幾個巡夜的保鏢衝了進來,驚問道:“老爺,老爺,出啥子事啦,誰開的槍?”

雷老大沒事人一樣,收好槍,說:“沒事,這娘們犯賤,擋了老子的好事,我兩槍把她斃了!”說完,轉身走了。

哭聲驚動了煥成夫婦,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問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鳳珠邊講邊哭,傷心不已。

澤元憤怒極了,緊咬鋼牙,狠狠地說道:“這條惡狼,一定要除掉!這世界有他,他就是害人的惡魔!”

鳳珠漸漸收住哭聲,頭深深埋在丈夫懷中,慢慢平靜下來。

她仰頭問道:“相公,雷老大心狠手辣,進進出出都跟隨有保鏢,你單槍匹馬咋能殺死他呢?”

澤元不免皺起眉頭,苦苦思索一會兒,臉上有了笑容,抱著鳳珠吻起來,“放心,我一定給你報仇!”

“喂,澤元鳳珠,該起來吃夜飯了,我們都吃完了。”秀兒在門外喊道。

“鳳珠,快,快,快起來,不然隻有舔碗底子了。”澤元鬆開鳳珠,要起床了。

“看你急得,怕碗底子也舔不上?”鳳珠破顏一笑。

…………………………

一大清早澤元去接官堡找偉業。

高家灣屋後山坡上時一大片鬱鬱蔥蔥的青杠林,地上灌木草叢足足有一人多深。澤元沿著一條不甚分明的小路走著。林裏不時有一些蛇鼠之類的動物,呲溜一聲竄過小路,嚇人一跳。澤元一點都不害怕,他知道隻要人類不傷害它們,它們也不傷害人類的。約摸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出這片林子,接著是一條又窄又陡的山路崎嶇險峻,又走了半個時辰才到半山腰。這兒搭了一個竹涼亭;三個山上的兄弟斜跨著漢陽造步槍在涼亭裏坐著神侃亂吹擺龍門陣。亭後岩下有一個小泉眼,像人的肚臍眼長在大石棚中央。不論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天旱地澇,這泉眼像娃娃尿大的一股水往年不斷,且水質甘甜清冽,稱之為“天眼泉”。山上每天派十個人輪流擔水,不僅滿足山上幾百人吃喝,還可以洗澡。

“晏家大表弟,今天咋個有空上來耍?”山上的兄弟們都認得澤元,主動上來招待道。

澤元坐在涼亭椅子上,說道:“有要緊事找你們老大商量。”

“哦,快去,老大正在聚義堂議事呢。”三個兄弟齊聲說道。

“好嘞,大哥們,回頭見。”澤元衝他們作揖打拱之後走了。

“大表弟,走好。”

澤元聽他們三個正在侃什麼上一次攻下李家渡殺李三虎的事。

“李家渡妓院的老鴇對咱爺們還真不錯,一個姑娘隻收一塊大洋。老子連著弄了倆個。簡直安逸死了。”

“你娃娃,三十多了,第一次碰女人,有啥可吹的。”

“喂,喂,少來這一套,吃不到魚說魚腥,你老龜兒子不也三十多啦,連女人氣味都沒聞過,有出息。”

“去,去,下一回打下個什麼堡子,我一定弄個娘們回來當壓寨夫人!”

“呸,呸,你娃娃沒那本事,……”

澤元聽了隻有搖頭,心想這也怪不得他們。山上這三百號人,大多是十五、六歲到二十多歲就隨李浩出來打天下的,現在除了當過營長以上的人娶妻生子之外,大多是光棍,很少是成家的,沒有女人的日子並不好過。

在山路上澤元遇見七、八個挑著大水桶的人從山上下來。再往上就是有多的“九倒拐”,迎麵一塊高十丈寬五丈的石崖擋在山路上,左邊是懸崖絕壁,右邊是矗立的大石棚,石棚足足八十多度陡坡,硬是人工用鐵錘鋼杆鑿出來的一階一階石梯,半尺寬二尺長的石階在崖石上拐來拐去饒了九個彎才到山頂堡門。到了堡門前,澤元對站崗的衛兵說:“請大哥通報一下,山下高家灣的表弟求見老大。”

衛兵認得澤元,說:“稍等片刻,我即刻通報。”轉身進去通報去了。

不一會兒偉業出來了,那一身皂衣皂褲,腰間紮一根皮帶,插著德製駁殼槍,神采奕奕,抱拳說道:“大表弟,稀客,稀客。”

“小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大表哥,小弟有要緊的事情求大表哥來了。”澤元笑道。

“快,快,請進來說話。”偉業伸手延請道。

澤元已不是頭一次來接官堡了,進了堡門就是兩、三尺寬的石板路,兩邊清一色木柱籬壁白牆青瓦房,房子全是新修的。以前的都被白蓮教義軍放火燒光了。李浩上山時修了一些。這一次偉業上山又修了一些。一路走來,澤元聽見屋裏全是打牌聲、擲骰子的吆喝聲、劃拳聲……隻有十多個兄弟站在城牆,抱著槍在曬太陽。

“喂,大表哥,這些兄弟真夠自由散漫了,可你也不操練操練,一旦有人來攻打你們,咋對付呢?”澤元真替偉業捏了把汗。

偉業苦笑兩聲:“大表弟,操練?這堡子裏哪兒有校場,說句實話,我眼下有些管不住他們了。由他們去吧。”

“大表哥,這可不應該是你講的。你們是義軍,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殺富濟貧;是老百姓的希望。這個樣子咋能行?眼下亂世之秋,軍閥混戰,土豪劣紳橫行,老百姓盼著你們替他們做主伸冤報仇。你們如何能自亂陣腳呢。”澤元萬萬沒料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竟然成了烏合之眾。

偉業臉色更難看了,苦澀一笑,歎了口氣。“唉,大表弟你說得輕巧,我做起來可難嘍。當年伯伯和我聚義旗是為了驅逐韃虜,複興中華;推翻帝製,擁護共和。那時候真的萬眾一心、同仇敵愾,打仗時個個不要命,有想頭,有希望。投了革命軍,以為這下半輩子有了靠頭,有了著落。誰曾想澤懷那雜種投靠袁大頭,又殺害了伯伯,弄得我隻能領兵趕走了他,投了“護國軍”。可是蔡鍔將軍一死,“護國軍”散了。軍閥們混戰起來。我若賴著那個旅長幹下去,也就成了新軍閥。我不幹!帶著二、三百弟兄上了山,準備學梁山好漢,替天行道,殺富濟貧,除暴安良。這二年我們真的消滅幾家惡霸土豪,為老百姓出了惡氣。可惜我們兩次攻打雷家大院,都無功而返,還損失了十來位弟兄。從此大家都有些灰心了。你想想,連雷老大這個小土豪惡霸我們都奈何不了,‘替天行道、殺富濟貧’不是一句空話。再說呐,我們這二三百號人,就這麼耗下去,十年二十年耗得過去,四十年五十年以後呢,我們是跑也跑不動了,能打還能打嗎?一句話,到底我們出路在何處?又有什麼希望?”說著說著偉業竟然淚水汪汪,“前兩天有幾個年齡大了的頭目和弟兄提出來要散夥回家娶妻生子……這不是軍心動搖了嗎?我能不著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