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但她們的人生不會結束,故事或仍在繼續。此刻,也許結局正在你身邊發生。

我在寫餘葭的時候,沒有哭出來,反而被惠秋那段墳墓戲騙了滿屏的眼淚,生與死的反差足以形成震撼人心的力量,一切酌古沿今的天災人禍,在死亡麵前,讀起來猶如嚼蠟,平淡無奇。或許某一天,同等遭遇臨到我們身上,輾轉在狂風暴雨中的女兒們,早已具備好了麵對之心,時不我與,不是勇敢,不是堅強,是習以為常。再沒有什麼能傷到她們,別忘了在陽春三月,一起祭奠惠秋。

最初決定起筆寫餘葭的時候,我的筆觸近乎尖銳,而“餘葭”無辜擔上了永無寧日的枷鎖,足以傷人和自傷。這本以第一人稱“我”為敘述手法的書,不乏看到許多意識流的東西,正印證了書名《問題人生》。意識流的大肆鋪張,無疑是將我本人赤裸裸地曬在陽光底下,任人解剖。暴露本身不危險,危險的是藏在暗處瞄準的槍口。

《問題人生》顯然沒有完結,有機會再寫,也許依然會出現虐心的大坑,讓人始料未及。然而,別忘了,我是個異類,一個折騰血雨腥風折騰累了,同樣喜歡看大團圓結局的異類。But,值得思考的是,所謂的大團圓,不是童話,乃指現實意義的大團圓。最後,還是決定規避上部的聲色俱厲,最終轉為平靜和安寧,提升‘餘葭’的光澤度。我有責任還“餘葭”一個正常該有的生命,逆境在這個姑娘生命裏或許永遠不會停止,吃了滿滿整本書苦的女人,還有什麼是她難以應付的呢?恐怕就連生死,也早已了然於心。

處在漫長的回憶裏,尋找‘餘葭’周圍的關係人物時,腦中想得最多的其實是,現實生活中的我和她們之間,縱橫交錯的情感通道及錯綜複雜的關係走勢,像是在看一場結局未知的電影。而我,走心了。

任何藝術都來源於生活,我並不願意妄自菲薄,然而‘餘葭’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絕不是如此簡單,或早已超越了一件藝術品的份量。

有沒有人曾經調查過,記住一個人的名字需要哪些條件?我指的是單單記住人名,和是否謀麵、認識、交流、聽說,無關。我是一個不大會記住陌生名字的人,一輩子能記住的名字,數起來就是那些人,也許直到終老依然如此。可能這也是我想要把每一個女主人公的真實狀態記錄成冊,以慰萬萬山海女兒半生奔忙,逆境中的自我生長。她們當中的每一個都有名字,也許又都沒有。

這場看似一個人的戰爭中,交雜了太多參與者,太多繁瑣的成份。人生不止於愛情,還有更多元的未知。數以萬計的小路,最終通向墳墓。世界上有無數條這種小路,上帝給每個人預備的道路是公平的,一人一條道,每個人的路有不同程度的彎曲,但絕不會重複出現兩條一模一樣的路。這是你一個人的狂歡盛筵,途中的風暴和餓狼象征著苦難的威脅,預備的幹糧和柴刀是你的能力和賴以生存的工具。或直線、或曲線、或圓周,形成人生路上的專屬閉環。這是一場現實與心靈的對話,靈魂深處的錙銖對抗。千回百轉的愛情故事無法充滿人生,全然奉獻給工作又太過單調。於塵世碾過一條長長的車輪印,大風一起,塵埃四散,瞬間化作無痕。“餘葭”的戰爭還在繼續,不會停歇。

謹以此書,獻給載著孤獨靈魂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