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駭俗之情(1 / 1)

山匪中的幾名廚子一大早就開始了宰殺牲口,洗菜蒸飯,北國地區物產水平不高,普遍一天裏隻有兩餐,飛魚要這些廚子們趕在正午做出足夠客人和山寨的大家夥足夠吃食的宴席。個別能幫灶掌勺的奴隸們也加入了進去,山匪都是窮苦人出身,心裏沒有階層等級之分,倘若這是山外的普通宴席,那麼一般奴隸是不可以進入廚房的。不然就叫做“沾汙飲食”,視宴會等級而定罪,最高可以斬首。

飛魚的山寨算上山匪們的家屬共計有五百多人,能充作戰力的大約三百上下,而樂如雋此行又帶來了奴隸戰士兩百多人,這兩百人比起本來的山匪要善戰驍勇得多,兩股人摻在一起儼然成了一支小型軍隊。

這時節正是初夏,雖然在北國,日頭也慢慢烤得人身上熱烘烘的。飛魚的屬下們在山寨庭院中間擺開桌椅,在座以粗魯豪放之人為多,也不等酒菜上齊就都開始連吃帶喝起來。飛魚坐在正對寨門的最大一座交椅上,她還是黑色水牛皮眼罩蒙住左眼,一身緊身女武士打扮,兩條小麥色的長腿卻不著寸縷,其中一條腿蹬在座椅上,雙手搭在膝頭環視著庭院內。她麵前的桌子大了其他圓桌一倍,左邊分別坐著樂如雋,雀老大,斯潘達克和電鰩,右邊是山寨中的二當家和三當家,這兩人都是粗魯漢子,二當家據說軍官出身,模樣看起來比三當家倒年輕不少。樂如雋手裏把玩著酒杯,有意無意瞄起每桌的人來,發現大家看起來隨意,實則還是分別按照山匪、女奴、男奴、異族和野獸分開就坐。樂赤烈趴在樂如雋腳下左右亂嗅,一會用鼻子拱拱樂如雋的皮靴一會又聞聞雀老大的斷腕處,雀老大有些不悅地悄悄踢了樂赤烈一腳,樂赤烈哼唧一聲又匍匐在了地上。

飛魚瞧著基本上人都到齊了,站起身舉高酒杯對庭院中說:“各位,想必此時很多人都知道了,樂如雋是我的結義姐姐,也是我的情人。”樂如雋想不到她會直接這麼說,雪白的臉上禁不住掛了一抹紅暈,院中響起一陣竊竊私語,有的山匪拍著腦門小聲說:“怪不得大當家在咱們寨子裏哪個英俊後生都瞧不上,原來是好女人這一口。”雀老大輕輕哼了一聲,飛魚轉頭看看她繼續說:“她之前身陷貝柏的土牢,後來都傳言她受刑死了,我也一直以為她已經不在人世,這一次能遇到她實在是意外之喜。”幾個乖巧的山匪立刻站起來舉起酒杯恭賀,飛魚擺擺手讓他們坐下,接著說:“但這一次我同樣覺得驚喜的,是可以接應到各位和姐姐一起從角鬥場暴動出逃的英雄戰士們,各位的勇猛和氣概,我引以為楷模。”說著舉杯飲酒,山匪們也都站起來對著奴隸戰士們敬了一杯。奴隸戰士們紛紛急忙還敬一杯酒,樂如雋皺起眉頭看著飛魚,雀老大小聲笑著說:“你這個小情人官腔有一套,不像個小野人出身。”飛魚像沒聽到般掂著酒杯叩叩桌麵,大家逐漸安靜了下來。飛魚繼續說:“既然你們讚同我說的,也互相敬酒了,現在有勞你們站起來交換一下座位,我要你們勻開了就坐”。

樂如雋沒想到飛魚現在如此強勢,院中的山匪首先轟然答應了一聲,都站起身和奴隸戰士們交換座位,奴隸戰士們也都有些不好意思地遵從了這個安排。飛魚等到大家都坐穩當以後換了一副麵孔,笑著又說:“從今往後,如果各位沒有其他誌向,盡可以留在這裏,大家一起圖謀下一步的發展。”一個男奴戰士向斯潘達克打了個眼色,斯潘達克搖了搖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沒有回應。飛魚看看那個戰士又看看斯潘達克說:“我知道有些兄弟會覺得和我們這種山匪混在一起辱沒了自己,但這隻是個暫時的權宜之計,畢竟這時候你們不論去哪裏都有被圍剿的風險,倒不如暫時大家抱成一團取取暖。”樂如雋餘光悄悄觀察二三當家,年長的三當家正在粗豪暢飲,對飛魚連聲附和,而軍官出身的二當家則默默不語似乎疑慮重重。

飛魚又倒了一杯酒,說:“各位現在說不好是已經嫌我囉嗦了,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要說,不過這事和前邊兩件事不同,算是我的一件喜事。”庭院裏眾人都有些意外,等著下文。飛魚卻沒有說下去,她猛地喝下這杯酒,突然轉身對樂如雋單膝跪地,捧著樂如雋的一隻手說:“我知道你們山外人凡事都要求個名分,今天我就在這兒向姐姐求婚。姐姐樂意娶我的話,今天我們就借這個酒席得了這個名分。”頓時全場一片安靜,即使大家都默認了她兩人的駭俗之情,但眼前這種事情倒是聞所未聞。樂如雋正在喂雀老大吃東西,驚得急忙向後退了一步,雀老大被食物沾了滿身汁水,站起身頭也不回要走,斯潘達克有些尷尬地準備開口挽留,但卻也不願幹涉這三人之間的奇詭糾葛。這時候打破緘默的是一名快步跑向庭院的哨兵,哨兵操著破音而急喘的音調大叫著:“大當家,軍隊已經到山口了!”這下雀老大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