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鬼穀子一聲冷哼:“若那小子挨得過今晚,我自然既往不咎。”
鍾無豔聽他言語,隱隱覺得不妙,她素知鬼穀之內非比尋常,隻是自己從未去過,不知究竟。鬼穀子這番說話,更讓她覺得羿小狐今晚必定十分凶險,心中不安,便轉身離去,去尋觀月持玉商議。來到觀月房中,見二人正坐在燈前出神,便上前叫道:“兩位公子發什麼呆?”
觀月忙請她坐下,詢問羿小狐情況。鍾無豔將隱龍溝一事說了,二人皺了皺眉,良久,觀月說道:“諒它小小一個山穀,也不會有什麼岔子。”鍾無豔聽了這番話,隻得隨便答應一聲。聊了幾句,心中隻是擔憂,於是起身回房,呆在屋內尋思計策。
羿小狐坐在石室內油燈前,按照鍾無豔的所教,以肺脈為主,靜靜吐納調息。過了許久,將體內真氣走了一遍,這才伸展手腳,將一口濁氣排除。睜開眼睛,卻見那老奴正斜眼望著自己,當即笑道:“前輩,你瞧著我做什麼?”
老奴轉過頭去,說道:“你這練氣的法門不錯,似乎配合步法收益更大。”
羿小狐道:“這是我萬花穀一派的獨傳秘技,自然與腳力有關。”
老奴歪著頭,喃喃說道:“要說是煉氣之法,似乎又不全是,仿佛你呼吸之中,另有別派的吐納之術。”
羿小狐撓頭道:“沒有啊,我入師門之前,從未學過功夫。”老奴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忽然,洞外哭號之聲大勝,老奴滿臉凝重,忙凝神屏息道:“快收住心神。”
羿小狐趕緊坐定,杜絕外念,一顆心登時平靜如水。老奴顧盼之際,見羿小狐忽然穩坐如山,瞬息間由一個調皮少年變成了老成的修道人,心中十分訝異,暗道:“這小子定力如此之好,當真少有。”他不知道羿小狐自墓林劍塚之內走了一圈,心神均受重創,後來慢慢調息,保得無虞。此時心神穩固,任你呼和喊弄,隻做不知。
峽穀深處風哭猿嘯,悲鳴哀嚎,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羿小狐初時聽得聲音就像在耳邊,便表情肅穆,嚴陣以待。過了片刻,忽覺那聲音漸漸變小,仿佛月上柳梢之時,花園內幽怨的少女在自言自語,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羿小狐隻覺那少女之聲就在耳邊,忍不住心癢難耐,蠢蠢欲動。體內血氣隨之翻湧,如江河大水,奔湧不止。
那老奴見狀,忙一聲斷喝,羿小狐霎時警醒,暗道慚愧,隻因自己一時大意,險些失了心神。他本大好一個少年,聽得那穀聲好像少女一般幽怨動聽,心中觸動,也無可厚非。隻是少年人臉皮薄,唯恐老奴發覺此事,不由得一陣臉紅。
過了許久,穀中聲音悄悄消失,漸不可聞。羿小狐坐著無聊,便東看看西瞧瞧,見洞內有一書架,上麵擺著幾部竹簡,笑道:“前輩,在這洞中還有人看得下去書嗎?”
老奴答道:“往日家主常在此件讀書,後來張公子來到此地,也偶爾來到這裏。”
羿小狐聽得張公子之名,頓感好奇,道:“張良也挨得過穀聲嗎?”
老奴啞然失笑:“他是鬼穀先生親傳弟子,自然有其獨特法門。”
羿小狐哦一聲,站起身來走到書架前,見那竹簡三三兩兩隨意散落,更有一些掉在地上,忍不住歎道:“這張公子也不是個老實人。”
老奴抬頭,斜眼問道:“公子何出此言?”
羿小狐指著竹簡說道:“你瞧,這些顯然是被人翻弄過的,隻怕張公子要找什麼東西,所以將這些書籍翻來覆去,唉,自己家東西,怎麼如此不愛惜。”
老奴聞言,猛然站起,走上前來,果見書架上七零八落,被人翻箱倒櫃搜尋一般。老奴臉色忽然凝重,在屋內巡視一圈,發覺屋內擺設與往常不同,變色道:“這裏有人來過。”
羿小狐驚道:“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此間還有外人?”
老奴指著石室內幾處裝飾說道:“張公子隻剛入穀時來過幾次,其餘時間都在莊內讀書,然而你看,這裏家具都無灰塵,”又指著一旁桌椅道,“這些桌椅卻滿是塵土,顯然有外人造訪。”
羿小狐頻頻點頭道:“前輩如此說,那便是了。隻不知這人有何意圖?”
正說話間,老奴忽然吹熄了油燈,捂住羿小狐羿小狐嘴巴,噓了一聲。羿小狐眼前一暗,不可辯物,當下怔住,不知所措。老奴在羿小狐耳邊輕聲說道:“有人。”忙揮衣袖打散油燈煙火氣,拉著羿小狐向一旁走去,躲在木櫃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