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行動,他的大弟子達山領著另三個弟子去了馬八兒,他因為是俱藍法師,帶著羅婆娑那和兩個弟子在俱藍等待,德羅星正是他第二個弟子。這些弟子向來跟他形影不離,隻消一喚便過來了,哪知現在他喊得雖響,卻不見有人進來。他性子原本就甚是暴烈,此時更加惱怒,大踏步向艙外走去,羅婆娑那也跟了出去。
一到甲板上,卻見甲板上空空蕩蕩,方才還在忙上忙下揚帆掌舵的水手竟然一個都沒有了,而守在甲板上的德羅星與另一個弟子毗沙黎竟然都癱瘓在地。
出事了!桑波底心中一沉,大踏步走了出去。一走近,便覺一股酒氣衝人,晃了晃他們,這兩人仍然人事不知。他試了試德羅星和毗沙黎的鼻息,卻覺呼吸如常,竟如醉倒一般。祭拜阿耆尼神雖然也要用酒,但天火宗弟子以苦行為宗,向不飲酒,何況在這當口他們怎會有不知好歹,喝個爛醉的道理,定然是著了別人的道了。
難道是無心使的手段?隻是無心的艙門從外麵插得嚴嚴實實,正在這時,卻聽羅婆娑那聲音顫顫地道:“尊者,你看,那是他們?他們把小艇劃走了!”
他指著海上,一艘小船正駛向遠處的那艘大船,這小船正是船上所備的救生小船,此時離開已有十餘丈了,小艇上擠了十幾個人,正是這艘船上的水手,這些水手都是俱藍王府中之人,一向歸桑波底使喚,平時也極為恭順,此時竟然棄船而走,桑波底更是吃驚,道:“他們這是做什麼?”
羅婆娑那道:“尊者,是觸礁了麼?”
船觸礁後,拯救無望,船上之人便棄船而走,這也是常理。桑波底也知道船底進水初始,這船並沒什麼異樣,隻是如果方才一震是觸礁的話,那些水手定然會大呼小叫,定然不可能一聲不吭,立刻就走之理。
果然中計了。隻是桑波底並不慌亂,他將恰達束了束,道:“羅婆娑那,準備動手。”
羅婆娑那卻似已驚恐萬狀,道:“尊者,與誰動手?”
桑波底冷笑道:“這位無心先生定然是個誘餌,先拿下他。”
船上的水手都已被人買通。這些人平時都是阿米塔瓦分派的,而無心的行蹤正是阿米塔瓦前來告知。桑波底心頭已是雪亮,此事定然就是一個圈套。雖然桑波底還不能確定幕後主使者是誰,但一定與無心脫不了幹係。方才與無心一番交談,無心事事全都答應,他還覺得無心是自知落入自己手中,不敢有違,現在才知道其中定然有詐。無心和莎琳娜又生得美貌,桑波底對他們其實頗有好感,雖然無心傷了婆摩羅耶,定不能留他性命,桑波底卻不想去折磨他們,但到了這時他心中卻已怒極,恨不得將無心大卸八塊。他右手一揚,手掌在無心艙門外虛虛一劈,那門閂卻如被一把無形快刀劈斷,他左手一引,艙門登時開了。
這時阿耆尼宗的宮毗羅火刀術。宮毗羅是藥師如來十二神將之首,本是密宗秘術,阿耆尼宗將之引入,與十二火神對應。桑波底隻道無心定然隱身艙內想要伏擊,因此不敢伸手開門,隻以宮毗羅火刀術劈開門閂。哪知門一開,裏麵卻是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羅婆娑那驚叫道:“尊者,他跑了!他跑了!”
看到艙中是空的,桑波底亦是一怔。但他的嘴角馬上又浮起一絲冷笑:“他還在船上。”平時羅婆娑那顯得頗為老成,卻不知真遇了事居然如此驚慌,看來婆摩羅耶神通雖大,卻訓徒無方,隻怕羅婆娑那也幫不了自己什麼忙。他回頭看了看那艘小船,小船雖然已隔了十幾丈,但桑波底目力過人,仍然可以看清楚船上並無無心,連莎琳娜也沒有,顯然他們還留在船上,隻怕想對付自己。選在船上動手,自然是打著以水克火,不讓自己的天火宗法術發揮的主意,隻是無心這人如此滑溜,如果是在岸上,他隻消使出大明炎,不惜燒毀周圍的一切,便能將對手逼出來,但現在是在船上。不過桑波底自信神通非凡,縱然在海麵之上,那無心仍然不會是自己對手,他擔心的倒是那艘正在靠近的大船。
那船上怕是正主,卻不知是誰,但他們敢來捋虎須,自非不是等閑之輩,單看他們能將這船停在海上動彈不得,便知那些人神通不小。
糾纏下去,吃虧的定是自己。他打定了主意,伸手扶起躺在地上的德羅星和毗沙黎,伸手從腰間取出一柄鑰匙扔給羅婆娑那道:“羅婆娑那,你去尾艙開了門,那裏有一艘小艇。”
這船上隻有一艘小艇,已被那些水手劃走。但桑波底為人精細,向來要防一手,這船的尾艙裏也預先放好了一艘小艇,以備不時之需,因此他見小艇被那些水手劃走後也並不驚慌,此時便用得上了。至於無心,定然是躲在船中的什麼地方,桑波底已想好了,隻消一登上小艇,立刻又大明炎將這船燃起,讓無心作法自斃。而那艘船為了救無心,就來不及追趕自己,隻消能趕到聖火島,集結島上弟子,這夥密謀對付自己之人就沒一個跑得了。
羅婆娑那答應一聲,拿了鑰匙向尾艙走去。桑波底一手挽著一個弟子,他身材並不高,德羅星還不算高大,那毗沙黎塊頭卻足足有桑波底兩個大,但桑波底將他們挽在手上,行若無事。到了船尾,他本以為羅婆娑那手腳縱慢,此時也該將小艇放心了,但定睛一看,船後的海麵上仍是什麼都沒有。他心頭怒聲,厲聲喝道:“羅婆娑那,你在做什麼,還不將小艇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