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唐翎對宮天笑與陸小仙說:“前些時日,陰陽先生派人捎來書信,說是此處不太平。故此,才取道過來一探究竟。
四人牽著馬匹在街市中徐徐前行,眼簾中忽現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目光驚喜中,那人甩步走了過來,爽朗道:“哈哈哈,怎樣啊,老朽可是快你們一步啊!”
“啊!裘前輩、你怎麼在這啊?”宮天笑迷愣道。
裘笑目中含情道:“我與恩人有約在先,又焉能言而無信呢。就算老朽體內尚有蠱毒殘餘,也要相助恩人破解了斷江水患後再作計較吧。”
“裘前輩、這樣可……”
裘笑一揮長袖,朗聲道:“老朽心意已決,諸位也都莫要相勸了。走走走,前麵有座上好的酒樓,我們先去填飽肚子,邊吃邊聊吧。哈哈哈……”
四小無奈,隻有追隨裘笑而去。
一座兩層高的飯莊擋在眼前,門梁上高懸著一方金字木匾。“貴人樓”三個大字溜了一層金水,昂首望去閃閃發光。
一行五人佇足而立時,門前小二的嗓子早已迫不及待了:“幾位客官一看便是貴人之相,這貴人嘛、也自有貴人的去處,若在小店內歇歇腳,打打尖,確是最好不過了。”
裘笑上前一步,一彎腰,一瞪眼,問道:“你看我這麵相可有貴人的風采?”
店小二猛打一個激靈倒退三步,穩了穩心神,再仔細端量眼前這位身材高大且臉色鐵青,被他稱之為貴人的威武老者,腦筋一轉,阿諛道:“老先生這等體魄一看便是當朝的武官,自然是貴人嘍!”說完,他前提了幾步,憨憨笑著。
裘笑點了點頭,對身後歡喜道:“穀青仙人的湯藥果見奇效,這個娃仔既然不懼老朽的容貌,那麼我這位“貴人”定要照顧照顧他家的生意嘍。哈哈哈,今日我做東,嚐一嚐這貴人樓的酒菜如何吧。”
裘笑一回身,再道:“小二啊,好酒好菜盡管招呼,這快碎銀算我賞你的。”說完,一甩手,一塊銀子飛到了店小二的手中,銀光閃亮在雙眸,當下小二笑得也更加生動,探頭往內廳裏喊出了最大的腔調:“貴客到,樓上雅座伺候。”
邁入正廳,一陣酒菜混淆的味道撲麵而來,幾桌酒勁正酣的食客個個紅光滿麵杯觥交錯,行酒令嘈雜不絕。
引往二樓,眼中的格局果然清雅了許多,八仙桌擺放的錯落有致,精雕細琢的座椅規規整整。食客也隻有一位五十幾歲的老者,倚著窗邊,自斟自飲。
店小二用肩布在本就整潔的桌麵上胡亂擦了幾圈,將蓄滿水的茶壺擺在中央,利索道:“幾位客官稍後片刻,美酒佳肴馬上就到。”說完,退步到鄰桌前,慢條斯理道:“馬員外、您看、這裏還缺點什麼嗎?”
老者有些微醉,緩緩地抬起了頭,努力撐了幾下眼,滿是皺褶的眼皮依舊是半閉半睜。含糊不清道:“旁、旁的不缺,就是這酒、味道太過於清淡啊,當真是吃不醉啊!”
小二賠笑道:“您這酒、可是東家自留的陳釀啊,換作旁人確是不給賣的。”
“換一壺烈的來,這酒就是太淡、太淡啊。”老者豎著一根手指道。
小二點了點頭,退步走了下去。
時候不大,酒菜齊備,八葷八素,秀色可餐。三杯酒下肚,男人的聲調便也高漲起來,惹得鄰桌老者幾次假意咳嗽卻是無人搭理,隻照顧著自家熱鬧。
老者徒自晃了晃腦袋,哭腔道:“唉……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為何隻遇鬼怪卻是不見菩薩呢?嗬嗬,什麼術士、道士、法爺、就是一群假裝神仙、貪人錢財的騙子啊。嗚嗚嗚……”說完,老者居然哭出了動靜。
幾人扭臉望去,但見啼哭的老者一臉的愁怨氣,心生惻隱間,老者再哭道:“我那可憐的孫兒啊,爺爺倘若護不住你、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嗚嗚嗚……”
“老人家、您這是因何哭啼啊?”唐翎起身問道。
老者擺了擺手,楚楚道:“討饒了諸位的酒興還望擔待啊。唉……不留了,留下也隻有掃了人家的興致,不該啊,不該啊……”說完,老者起身就要離去,一不留神腳下絆了一個踉蹌。
唐翎一個箭步,挽住了老者的臂彎:“老人家,您這是……”
老者晃了晃頭:“讓姑娘見笑了,老漢的愁心事、不是凡人能插手的!”
唐翎一怔,繼問道:“凡人不能插手——老丈的家中難道還鬧鬼不成?”
老者霍然二目圓睜,頓時添了幾分神采,悲切道:“我家宅中確是鬧鬼,當真是鬧了鬼啊!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