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仙道:“除了那些銀絲金鈴,當為童謠所唱。”
“那、這幾句童謠,你是從何學來的?”
“師傅講的。”
唐翎疑惑道:“哦!你的師傅——怎會與洛傲蓉曉得同一首童謠呢?”
陸小仙道:“巫西郡與朗鎮相距不遠,周圍附近的孩童幾乎都會這幾句童謠!”
宮天白虛步走來,問道:“童謠!仙兒說得是哪幾句童謠啊?”
陸小仙繼道:“方才洛傲蓉也曾經說過,就是綾羅傘,花中丹,惹來龍鳳不相幹。”
宮天白疾聲道:“後語還有什麼?”
陸小仙咦道:“後語?沒有後語啊!”
宮天白思忖道:“不對啊,這幾句前言、話裏話外,應當有後語對應才是啊。”
“對應、後語……”陸小仙深思起來。
唐翎道:“仙兒莫急,你好好想想,可有相近的幾句?”
想了一陣,陸小仙繼道:“師傅好像還真說過與前句相仿的話!”
“怎樣說的?”宮天白與唐翎齊聲追問。
陸小仙回憶中,念念道:“萌芽月,水影花,星昴無神破夢圓。”
唐翎怔了怔,再問道:“那可有對應四句。”
陸小仙想了一陣,迷惑道:“可是師傅從未說過,這幾句話乃是與前句,相輔相成的啊!”
宮天白急道:“先莫要顧忌那些,到底是哪幾句相輔相成啊?”
陸小仙憂心道:“如若成真,師傅豈不是通曉蠱術啊!”
唐翎道:“如此說,當真還有對應四句啊!”
陸小仙滿腹疑雲的點了點頭,遲疑道:“初月躲在陰雲後,老井吞下倒影花。舊夢難圓輪回苦,重見天日落人頭!”
“這是何意啊?”在場幾人皆為不解。
裘笑道:“仙兒,你可否將前言後語,接連起來,再講一次?”
陸小仙道:“前言是,芍藥花開綾羅傘,一抹丹霞采雲頭,龍鳳作伴相聚首,為爭紅綠染白頭。後語是,初月躲在陰雲後,老井吞下倒影花。舊夢難圓輪回苦,再見天日落人頭!”
幾人前後對照,冥思苦想時,宮天笑突來一句道:“落人頭!不對不對,若是對應,豈不是要我們砍下石頭僧的人頭啊!”
一時間,眾人陷入僵局……
幻象中,廣源望著漸行漸遠的袈裟背影,心中戀戀不舍,憂傷道:“師兄啊,我知曉你的心中有恨,可這三十年間,我又何嚐不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啊!唉……我真是悔不當初,難辭其咎,每每想起兄長,心如刀割一般苦痛。真是日也長,夜更久,歲月煎熬啊!”
金頭僧緩緩地轉過身形,深深地望了過去,道:“臨終苦迫乃遲早一劫,一念間,得失豈可料?廣源啊,師兄無心怪罪於你,此乃時也、運也、命也啊。你也毋須長記於心了。”
廣源聞言,心中的慚愧更重:“可是師兄啊,當時我躲在人後,根本就沒有勇氣擔當啊!”
金頭僧硬聲道:“神仙尚留戀塵世,且不說凡胎。”
廣源不解道:“那師兄你為何不讓?”
“既然我稱兄,你作弟,自然由我當先,如何相讓呢?唉……那時,你當為兄就沒有私心嗎?”
廣源錚錚道:“師兄乃是仁士智心,何來私心寡欲!”
金頭僧詭秘一笑:“嗬嗬,你想錯了!”
廣源咦道:“哦!我哪裏想錯了?”
“我那時的所作所為,心中顧念的——也非是羅南鎮的兩岸百姓啊。”
廣源一愣神,疑道:“不是兩岸百姓、那又是……”
金頭僧雙眸深陷,虛看前方道:“唉,十二隻藥瓶牽動生死,何人又無懼?可惜我時運不濟,第六瓶就抽得了死簽。那一刻,我祈求佛祖,奈何橋上莫要與你相遇,保佑你一舉功成才好。為兄在前,爭得並不是百姓的疾苦,而是私心想給你留下一線生機啊!”
一席話,聽得廣源泣不可仰,心中更是萬分悲痛。他瞻望著金頭僧一副大義凜然的神貌,將心比心,隻感覺自己真是卑鄙齷齪,實屬貪生怕死,薄情寡義之輩。他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本有的心智,亦然不記得這是在傘中的幻象之中。其心願唯有一條,那就是,該是償還的時候了!
廣源哭聲道:“師兄啊,愚弟我……我苟且偷生三十載,如今、如今也到當還之際了。師兄啊,你的魂魄莫要散了,愚弟這就隨你而去!”
說這句話的時候,傘中,廣源的真身一陣抽搐,右手掌淩然舉起,毅然決然地端在了自己的天靈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