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藍也蹙眉,“許是真的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你去拿點藥膏來給她擦擦,別留了疤!”
綠影歎了口氣,轉身到櫃子裏去拿塗擦用的藥膏。林藍則拿了塊濕帕子替長笙擦了擦臉。帕子擦過臉上的皮膚,將上麵的汙垢抹去,露出下麵白皙的皮膚。
乞丐的皮肉不會這麼細致,這個長笙,果然也是個藏了故事的。
林藍沒有多想太多,專心的替長笙擦臉,一連換了三盆水,才將她的臉擦的幹幹淨淨。白淨的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嘴,是個長得精巧的姑娘。
“沒想到長笙生的這樣好,平時灰頭土臉的還真看不出來。”綠影拿著藥膏一邊給她塗藥膏,一邊嘖嘖的感歎了幾聲,
藥膏有些刺激性,擦在傷口上還是會有些疼,長笙眉頭皺了皺,哎呀一聲叫了出來。眼皮有些重,但是用點力氣還是強行撐開了。
“姐姐!”長笙有些虛弱的出聲道,嘴角有些發白和開裂。
看到綠影和林藍長笙不算吃驚,她還記得自己昏過去的時候綠影就在自己身邊。
“忍著些,這藥膏剛擦有點刺痛,過一會兒就清涼了。”綠影安慰她,但還是盡量放輕放緩了自己的動作。
長笙乖巧的沒有吭聲了,任由綠影替自己往臉上塗擦藥膏。過了一會兒,綠影站起身,“長笙,你先躺著,我給你去下碗麵條吃,你這是餓壞了。”說著,跟林藍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那藥膏果然很快就變的清涼了,長笙感覺舒服了很多,眉眼也漸漸舒展開來。她偷偷看看林藍,輕輕咬了咬嘴唇,藏在被子裏的手攥在一起。
“姐姐,對不起,又給你們添麻煩了。”長笙垂著眼眸對林藍說。
林藍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長笙,有時候遇上了就是緣分,你要是覺得難了就跟我說,能幫忙我一定會幫你。”
長笙不說話了,隻是悄悄將半張臉埋進被子裏。
“長笙,人這一世要遇到許多的困難,有些困難我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過去,可是當那困難憑自己的力量無法過去,為什麼不試著求助呢?長笙,我們不能讓自己過的太累,那樣太辛苦了!”
別讓自己過的太累?她也不想太累,她也想回到從前無憂無慮的日子。跟著丫鬟到花園裏撲蝶,在母親父親的懷裏撒嬌,跟哥哥姐姐下棋,帶著弟弟到河裏放花燈。
可是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夢,艱難的日子明明不久,可是長笙卻已經恍然間麻木的分不清過去的那些日子是不是存在過。
是個夢吧,甜蜜的讓她想要沉湎其中,可醜惡肮髒的現實總是把她驚醒。
長笙的眼睛裏有眼淚流出來,她真的累了,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也不記得多少次在噩夢中驚醒。
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親人一個一個的離開自己,先是父親母親,然後是哥哥姐姐,最後,她隻剩下符胤了,她隻有她的符胤了。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連她唯一的親人也帶離她身邊,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十天時間,現在還有幾天呢,沒有希望了吧,已經沒有希望了吧。她要失去她的符胤了,她要失去他了。
長笙的瞳孔變得有些渙散,眼淚不住的順著眼角溢出來。
“姐姐,我真的好辛苦,我真的好辛苦!”符笙喃喃的說著,語氣裏彌漫著悲傷與絕望,那樣濃烈的逸散開來。
那是行走在沙漠裏瀕死的旅人看不見綠洲的絕望,那是被野獸逼到懸崖峭壁無路可逃的羚羊的絕望,那是掙紮在驚濤駭浪裏抓不住浮板的溺水者的絕望。
看不到生機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