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薛綜冷哼一聲:“我那叔父真是愚癡,放著大好的錢財不拿,偏偏要把我引薦給將軍,他殊不知將軍很快便會大禍臨頭麼?”
劉子山聽完後勃然大怒:“好你個薛敬文,竟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你那叔父極力將你引薦給我,本將又豈會將你看在眼裏,然而汝竟敢口出狂言詛咒與我,本將現在便讓你看看,到底是誰要大禍臨頭。”
正當劉子山準備招呼親衛拿下這大膽狂徒時,隻聽薛綜淡淡的說道:“小人並不知將軍是用何妙計才能以少勝多,大敗藤甲軍,並殺死了那木耳大王,但小人靜觀將軍進城之後,治軍嚴明,麾下兵士對城中百姓秋毫無犯,儼然一副強軍風範。
不過將軍之後接連做的事卻讓小人頗為疑惑,將軍先是減免城中百姓一半的賦稅,後又在城中大肆招兵。
但最讓小人感興趣的卻是將軍在城中到處張貼的告示,那告示中雖口口聲聲稱將軍麾下兵士乃是鏟除叛逆、收複疆土的義軍,但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及大漢朝廷半字。以至如今這城中隻知劉將軍,卻不知大漢皇帝。
將軍,無論是減免賦稅還是大肆招兵買馬,亦或是收買百姓人心,小人鬥膽問一句,將軍包藏如此不臣之心,難道不是快要大禍臨頭麼?”
聽完薛綜這一番誅心之言,劉子山悚然一驚,後背早已是大汗淋漓,沒想到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說辭竟被人一語戳穿,劉子山頓時殺心四起。
正當劉子山滿臉殺氣的看向那薛綜時,卻見這廝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劉子山這時才恍然大悟,娘的,著了這小子的道了,這文士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一肚子壞水兒。
自己不過是略微懷疑他是否真的滿腹經綸,身懷才學,沒想到這小子反手便用一套誅心之言回擊了老子,還捎帶顯擺了他的能耐,端是可惡!
此時的劉子山已不再懷疑這薛綜身份的真實性,能在城中稍做打探,而後加上自己的判斷後便能推斷出他所謀所想的人又豈會是等閑之輩。
想到此處,劉子山大笑一聲後,竟對著薛綜躬身一拜:“敬文兄大才,方才是小弟失禮了,望兄長莫要見怪。”
薛綜雖心高氣傲,但卻也被劉子山這一拜嚇了一跳,趕緊躬身還禮:“將軍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如何敢同將軍稱兄道弟。”
劉子山一聽,得,看來想把這位大才收入帳下顯然不是簡簡單單一拜便能成的。
劉子山雙手抱拳道:“敬文兄,小弟劉玉,字子山,祖籍徐州,自幼便隨吾父流落到此地,吾父四年前仙逝,臨終前曾告與我,吾父子乃是楚王之後!”瞎話說多了,劉子山竟覺得事情似乎本來就是如此。
“大漢皇室宗親?”薛綜失聲問道。
看著薛綜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似被自己這楚王之後的身份驚呆了,劉子山心中一陣暗爽,總算能拿出點東西震一震這小子了。
劉子山板著臉故作嚴肅的點頭道:“正是。”
薛綜看著劉子山的神情不似作偽,並且他也不相信劉子山膽敢冒充皇族。但既然他身為皇室宗親,卻為何要在益州郡城內做出這種種不臣之事,此時的薛綜一臉不解,滿腹狐疑。
而這回,卻是劉子山看穿了薛綜心中所思,他微微一笑:“敬文兄,汝可是疑惑我劉子山為何身為皇室宗親卻包藏那不臣之心。”
薛綜神情略顯尷尬,幹笑一聲:“敬文確是不解。”
“那子山請問敬文兄,汝認為我大漢朝廷如今氣數還剩幾何?”劉子山不僅沒有為薛綜釋疑,反而問出一個驚世駭俗的問題。
劉子山這一問更是把薛綜震的呆若木雞,他實在想不到這位少年將軍竟能問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問題。
薛綜低頭沉思片刻,長歎一聲後沉聲說道:“回將軍,我大漢朝廷卻已氣數將盡。”
不待劉子山張口,隻聽薛綜繼續說道:“敬文曾聽吾父所講,當今皇帝專寵官宦,以至於朝堂閹黨專權,朝綱敗壞,而那該死的閹人還瞞著皇帝在民間肆意搜刮民脂民膏,民間怨聲載道,百姓苦難日深。
而甲子年爆發的那黃巾禍亂更是讓我大漢朝廷動蕩不已,不知多少家戶在這場浩劫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而我薛綜便是因黃巾賊肆虐,才不遠萬裏前來投奔到吾叔父門下苟且偷生,然而敬文卻不知今生何時才能回到故鄉。”
說罷,這位東吳後期的肱骨之臣竟掩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