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焱滿腔的怒火,連看也不看水可兒一眼,便從水可兒身邊繞了過去,全身散發著讓人膽寒的冷意。
他一聽到手下傳來勤兒失蹤的消息,便趕緊派人去調查。居然沒費多少力氣,就讓他找到了線索。
這兩天,事情紛繁雜亂,父王逼迫他利用勤兒與他的不甘之間的矛盾,突然洶湧來的記憶,他還未理清楚的煩躁,在得知莊勤自中午被水可兒帶出王宮後便沒有歸來的消息後瞬間爆發成為一股吞天的怒火。
毫不留情地火苗一下子就竄到了水可兒的麵前,幾乎將她燒得體無完膚。
“兄……兄長……”水可兒感覺自己的舌頭似乎打了結,說起話來,聲音也是弱弱的,顯得很沒有底氣。
她當然知道獨孤焱是來興師問罪的。雖然那個人說不會有事,還那麼肯定地說自己將成為明天的新娘,她卻還是沒辦法樂觀地認為獨孤焱今晚不會為了莊勤而殺了她。
“水可兒!”獨孤焱打斷水可兒的話,厲聲質問道,“我對你已是仁至義盡,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尺,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勤兒,居然膽敢帶走勤兒!你若不說出勤兒的下落,這一次,不管父王答不答應,你這條命,休想再能保全!”
如此冷冽的聲音,如此毫不留情的話語,水可兒默然無聲,靜靜地站立著,低垂著頭。
十年前,他就已經想要殺了自己了吧?
一聲冷哼,水可兒倔強地抬起頭來,眸光也漸漸變得陰狠了起來。她用最平靜,卻又最無情地語調冷冷地回聲:
“可兒不明白兄長在說什麼。姐姐自己長了雙腳,又是個健康的人,姐姐的行蹤豈是可兒一個弱女子能夠得知的?況且,明日便是大婚之日,姐姐自然是在寢宮中待嫁,又與可兒有何關係?兄長一進門就對可兒如此冷言冷語,不怕寒了可兒的心嗎?”
水可兒打算死撐到底,不管獨孤焱有沒有證據,她都打定了主意,打算來個死不認賬。
獨孤焱沒想到水可兒會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皺緊了眉頭,轉身瞪向水可兒,嘴中說著:
“水可兒,你不必狡辯,我既然來了,就是……絮兒?”
獨孤焱的話突然停住,他猛地睜大了眸子,用力看著眼前的女子,似乎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被燈籠照得異常明亮的屋子裏,眼前女子那張蒼白的小臉上帶著倔強。緊瑉的雙唇毫無血色,卻透著一股旁人無法輕易動搖的堅定。細長的眸子,烏黑濃密睫毛微翹,那一對遠山更是淡淡的。
獨孤焱震驚地盯著女子的臉,久久移不開視線。
水可兒被獨孤焱突然轉變的態度弄得疑惑不解,她微蹙著眉心,晶亮的眸子也同樣看著獨孤焱。
獨孤焱眸子裏的震驚,和他突然流露出來的毫不掩飾的狂喜、悲傷、思念、留戀,都一一映入了她的眸子中,那麼矛盾,卻又那麼和諧。
喜極而泣,悲極而歡,萬千情緒雜糅在一起,通過那小小的瞳孔傳達出來,讓人可以輕易便感覺到他濃烈的情緒。
空氣中流動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卻無人敢抬起頭來一窺究竟。
水可兒被獨孤焱看得全身不自在,卻又不敢動。獨孤焱的目光讓她疑惑,卻更讓她恐懼。
獨孤焱對她的態度突然轉變,她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定有哪裏出了問題。而她此刻無法得知問題所在,隻能步步為營,如履薄冰。
獨孤焱的情緒緩緩平靜了一些,水可兒屏息凝神。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到處一片安靜,屋外風吹樹葉的響動那麼清晰,沙沙聲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過度的緊張,再加上本身身體的虛弱,水可兒承受不住地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地上倒去。
她無力地閉了閉眼睛,等待著又一次堅硬的地板帶來的疼痛感。從小到大,她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疼痛。
可是這一次,身體剛剛一歪,就感覺到一支有力的臂膀扶住她的腰身,將她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緊接著,整個人被騰空抱起,那麼溫柔的動作讓她有一瞬間的錯覺。
她抬眸看著獨孤焱那張近在眼前的臉,堅毅的下巴,以及那雙看向自己的眸子中蘊藏著的心疼和溫柔。
水可兒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她隻是呆呆地望著獨孤焱,纖細瘦弱的藕臂環在他的脖頸上,保持著身體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