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妝側首,看著夜色下的獨孤焱,感激一笑,卻半步不曾退讓。
即便獨孤焱真心護她,卻並不代表整個燕國都真心護她,那裏與趙國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
“可至少有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表白著自己的心事,認識她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鼓足勇氣向她訴說自己的心事。
清涼的月色下,痕妝的目光卻是異常堅定的。她回視著獨孤焱,滿臉微笑:
“我相信……”
“痕妝姑娘,靈音閣出事了!”痕妝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有人焦急地跑了過來,拉過痕妝的手便走。
痕妝隻覺得手心一痛,腳步踉蹌著,任由來人拉著,便跟著她離開了。
獨孤焱看著兩個離去的背影,本想要跟過去,卻聽見痕妝的聲音傳來:
“不是大事,我會解決,回見!”
痕妝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頭腦幾乎已經不聽使喚,緊接著,她便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說著話。
腦袋沉重,連轉頭的動作都那麼困難。眼睛幾乎已經睜不開,模糊隻見一個人扶著她,身形輕盈。
好像見到了王宮,又好像還在大街上。燈火輝煌,熱鬧非凡,夜半時分,依舊傳出陣陣悅耳的絲竹之聲,依舊聽得到人們的說笑聲。
緊接著,似乎隻是突然之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眼前也沒有了光亮,到處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隻能偶爾聽到有人的呼吸聲就在耳邊。
全身沉重,就好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一般,分不清楚方位,所有的感覺都變得錯亂,頭重腳輕,每走一步似乎都會摔倒在地上。
終於,按捺不住昏沉沉的腦袋,痕妝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再次醒來時,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脖子酸疼,腦袋脹痛,緩緩抬起頭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人綁縛著,動彈不得。
頭腦漸漸清醒過來,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痕妝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腦海中隻隱約記得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黑色的輪廓。
是誰?
眼睛已經朝著周圍巡視過去,空蕩蕩的一間房子,四麵是牆,尋不到出口。
她此刻正被綁在一個木樁上,肩膀上的疼痛提醒著她,她的琵琶骨已經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穿透。
身邊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幾乎囊括了這世間所有能想出來的刑罰。不遠處,是一個黑漆漆的洞,隻能聽見“嘶嘶”地聲音,卻不知道裏麵有什麼東西。
她記得被那個人擄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到處一片燈火通明,而且還有絲竹音樂之聲。那個時候,已是夜半,即便是柳絮巷也已經冷淡了下來,還能如此熱鬧的地方,隻有一個。
如果沒有猜錯,她現在應該是在王宮裏,而且,對她下手的人應該是那個人,沒錯了。
眼前的牆壁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響動,光亮漸漸放大,一抹幽黃的光照亮了痕妝略顯蒼白的麵容。
眼睛漸漸適應了光亮的存在,瞳孔悠悠放大,牆壁再次發出低沉的聲音,緊接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在僅有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他手裏的夜明珠照亮了他的整個麵龐,痕妝輕輕一哼,虛弱地說道:“果然是你!”
“痕妝,哦,不,應該叫你莊勤才對。勤兒,從看到你那張臉的時候,其實我就應該猜出來,你就是漪瀾的女兒的。”
那人歎息一聲,光亮下,他的模樣清晰可見,赫然便是那位令趙國百姓幾乎頂禮膜拜的趙王!
“猜出來又如何?沒猜出來,你還不是照樣跟父親爭,跟父親搶嗎?”
痕妝對趙王嗤之以鼻,她最討厭這種虛情假意的男人了。
“我不該爭,不該搶嗎?當初,明明是孤王帶著他去的,明明孤王才是最愛她的,她居然選擇了那個什麼都不是的莊無涯!”
趙王看著痕妝,那雙眸子裏裝滿了悲傷,和狠辣。
他那麼愛她,為了她,他幾乎都跟父王鬧翻了,差點丟了太子之位,為什麼到最後,她選擇的卻是那個什麼都沒有為她做過的莊無涯?!
“因為你不配!”
痕妝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瘋狂的男人,她曾無數次地慶幸母親當初的選擇,慶幸這個男人跟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孤王不配?孤王堂堂一國之主都不配,難道那個莊無涯就配嗎?!”
趙王怒視著痕妝,顯然她的話觸動了他的軟肋,戳痛了他最傷心的地方。
雲漪瀾當初早已用行動告訴了他,他確實不如莊無涯,不論他多麼優秀,他始終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