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琉森和獨孤焱震驚得看著痕妝,又看看正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大臣們。
這裏許多大臣都是有些年歲的了,而且大都算得上是見過雲漪瀾的。雲漪瀾當時的名聲,即便深處幽門,卻也招徠了不少人前去聽她彈琴。
乍一看眼前的女子,十分便有九分與當年的雲漪瀾想象,剩下的那一分,也僅僅是差在了年歲上。
“痕妝參加王上。”
痕妝並不理會眾人的驚歎,盈盈一拜,斂衽一禮,動作優雅而緩慢,讓人看著便覺無限的舒適。
趙王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咳了咳,掩飾下眼底的驚歎。
“起。”
伸了伸手,趙王的雙眼卻自始至終沒有離開痕妝,跟隨著痕妝的動作轉著頭。
“這位便是痕妝姑娘啊,果然天姿國色,我見猶憐啊!不知淼是否有幸,可以聽姑娘彈奏一曲?”
獨孤淼雖然也為她的姿色震驚,卻也不過隻是一瞬。身邊便坐著最愛的人,別的女人再美,也抵不得她的一根手指。
“痕妝有幸,能彈奏給燕王子聽。”
又是一禮,痕妝緩緩走到宮殿邊角處,已有樂師讓出了古箏的位置,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痕妝衝她點點頭,然後落座,調音,撫琴。
優美的旋律自她的指尖流出,每一個音符似乎都長了手腳一般,在殿內繞來繞去,鑽進每個人的耳朵中,然後便又出了宮殿,朝其他地方飛去。
時而欣喜,時而慨歎,時而悲痛欲絕,時而卻又顯出無限生機,一支曲子,卻融合了這人世間幾乎所有的情緒。帶動著聞者的情緒亦是時起時落,喜時喜上眉梢,悲時傷心落淚。
莊琉森亦是震驚非常,這首曲子他竟是從未聽過。
獨孤焱的震驚,更多的卻是驚歎於她的琴藝和超強的記憶。
他雖然沒有聽過,卻見過這曲子的曲譜。那是痕妝自她師傅的房裏拿出來的,他隻略略掃了一眼,痕妝當時看的時間跟他一樣,然後就被發現了。
他師傅奪過曲譜時,問了一句:“你看了?”
痕妝點了點頭,他師傅就歎著氣,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燒了曲譜,喃喃:“它是你的了。”
他當時還不明白,明明已經燒毀了的曲譜,怎麼就屬於痕妝了。這會兒聽了痕妝彈奏,他才驚覺,原來竟是這個意思!
一曲終罷,痕妝起身回到大殿中央,看看依舊如癡如醉的眾人,痕妝的聲音在這片沉靜中顯得那麼空靈好聽:
“痕妝獻醜了。”
獨孤淼看看身邊的妻子,又看看那個不卑不亢地站在大殿中的女子。麵對這樣的情景,卻還能如此泰然自若,彈出的曲子又如同,這樣的女子真的很不一般。
“啪啪啪!”
獨孤淼率先鼓起掌來,拍了幾聲,也收回了一眾人的神思。
似是被驚擾美夢一般的茫然,在看見眼前情景時,才陡然驚覺。一雙雙眸子,又都充滿了震驚和欣喜。
“痕妝姑娘的琴藝果然高超,絲毫不遜於當年的雲漪瀾啊!”
雲漪瀾,這個名字似乎已經成為了邯鄲城中誇讚女子琴藝和容貌的一個比較對象。
而能夠“不遜於雲漪瀾”這樣的稱讚,便已是對獻藝之人極高的稱讚。在坊間,大多女子期待能稍稍得到一句與雲漪瀾有關的誇讚,對她們而言那便是最至高無上的殊榮。
“多謝大人誇獎。”
痕妝看上去總是那麼淡淡的,雖然得到無數女子夢寐以求的誇讚,她卻沒有半分欣喜,似乎得到這樣的誇讚是理所應當,又似乎她根本就不在意別人的評價。
是好是差,是優是劣,她隻聽從自我要求,讓人的讚賞亦或批評,與她似乎沒有半點的關係。
“好!來人,賜座!”
趙王很是歡喜,看到那張睡夢中時常出現的臉,那個仙女般的人,這一刻就在眼前,離他那麼近。
因為痕妝是莊琉森的朋友,所以她的位置便被安排在了莊琉森的下首。從她進門開始,劉俾那雙賊溜溜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入座後,她更是感覺芒刺在背,恨不得拔之後快。
“痕妝姑娘琴藝如此高超,不知師承何處?我趙國除了江南雲氏,從未聽過如此擅長音律之人,不知是哪位隱士高人,莊某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