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3)

已而上覽其對,思嘉言,會禦史大夫賈延免,夏,五月,乙卯,以孔光為禦史大夫,秋,七月,丙午,以光為丞相,複故國博山侯;又以鄉侯何武為禦史大夫。上乃知孔光前免非其罪,以過近臣毀短光者,曰:“傅嘉前為侍中,毀譖仁賢,誣訴大臣,令俊艾者久失其位,其免嘉為庶人,歸故郡。”

不久,哀帝看到王嘉的供詞,考慮他的話,正好禦史大夫賈延被免去官職,於是在夏季五月乙卯(十七日),任命孔光為禦史大夫,秋季,七月,丙午(初九),再擢升孔光為丞相,恢複他從前的博山侯爵位和封國。又任用鄉侯何武為禦史大夫。哀帝這才明白,孔光以前被免職,並不是他真有罪,而是自己所親近的那些臣子詆毀誣陷孔光造成的。於是說:“傅嘉先前為侍中,詆毀仁智賢能者,誣陷大臣,使傑出的人才長時間失去官位。現在罷免傅嘉的官職,貶為平民,遣返原郡。”

八月,何武徙為前將軍。辛卯,光祿大夫彭宣為禦史大夫。

八月,調任何武為前將軍。辛卯(二十四日),任命光祿大夫彭宣為禦史大夫。

司隸鮑宣坐摧辱丞相,拒閉使者,無人臣禮,減死髡鉗。

司隸鮑宣因折辱丞相,閉門拒絕使者,違背臣子之禮而獲罪,被減免死罪,剃發,身帶刑具服役。

大司馬丁明素重王嘉,以其死而憐之;九月,乙卯,冊免明,使就第。

大司馬丁明一向敬重王嘉,對他的死感到憐惜。九月,乙卯(十九日),哀帝下策書,罷免丁明的官職,讓他離開朝廷,回到宅第。

冬,十一月,壬午,以故定陶太傅、光祿大夫韋賞為大司馬、車騎將軍。己醜,賞卒。

冬季,十一月,壬午(疑誤),任用前定陶國太傅、光祿大夫韋賞為大司馬、車騎將軍。己醜(疑誤),韋賞去世。

十二月,庚子,以侍中、駙馬都尉董賢為大司馬、衛將軍,冊曰:“建爾於公,以為漢輔!往悉爾心,匡正庶事,允執其中!”是時賢年二十二,雖為三公,常給事中,領尚書事,百官因賢奏事。以父衛尉恭不宜在卿位,徙為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弟寬信代賢為駙馬都尉。董氏親屬皆侍中、諸曹、奉朝請,寵在丁、傅之右矣。

十二月,庚子(初六),任命侍中、駙馬都尉董賢為大司馬、衛將軍。任命策書上說:“樹立你為三公,作為漢朝的輔佐!我一向知道你的忠心,能匡正眾事,真誠地堅持中庸之道。”當時董賢二十二歲,雖然為三公,但常在宮中隨侍,主管尚書事務,百官必須通過董賢才可奏事。哀帝又因為董賢的父親衛尉董恭不再適合處在卿位,就把他調升為光祿大夫,官秩為中二千石。董賢的弟弟董寬信,接替董賢為駙馬都尉。董氏親屬都成為侍中、諸曹,能夠定期朝見皇帝,榮寵在丁、傅兩家之上。

初,丞相孔光為禦史大夫,賢父恭為禦史,事光;及賢為大司馬,與光並為三公。上故令賢私過光。光雅恭謹,知上欲尊寵賢。及聞賢當來也,光警戒衣冠出門待,望見賢車乃卻入,賢至中門,光入閣,既下車,乃出,拜謁、送迎甚謹,不敢以賓客鈞敵之禮。上聞之,喜,立拜光兩兄子為諫大夫、常侍。賢自是權與人主侔矣。

當初,丞相孔光為禦史大夫時,董賢的父親董恭為禦史,要事奉孔光。等到董賢當上大司馬,與孔光同為三公。哀帝故意讓董賢私下去孔光家拜訪。孔光素來恭謹小心,知道皇上要尊寵董賢。一聽說董賢要到了,孔光布置警戒,穿上官服、戴上官帽,出大門等候。望見董賢的車隊,才退入大門。董賢到達中門,孔光進入客廳,等董賢下車後,孔光才出來,拜見、迎送之禮非常恭敬謹慎。不敢用接待同等地位賓客的禮節來接待董賢。哀帝聽說後,喜在心頭,立即授孔光的兩個侄子為諫大夫、常侍。從此,董賢的權勢與皇帝相等了。

是時,成帝外家王氏衰廢,唯平阿侯譚子去疾為侍中,弟閎為中常侍。閎妻父中郎將蕭鹹,前將軍望之子也,賢父恭慕之,欲為子寬信求鹹女為婦,使閎言之。鹹惶恐不敢當,私謂閎曰:“董公為大司馬,冊文言‘允執其中’,此乃堯禪舜之文,非三公故事,長老見者莫不心懼。此豈家人子所能堪邪!”崐閎性有知略,聞鹹言,亦悟;乃還報恭,深達鹹自謙薄之意。恭歎曰:“我家何用負天下,而為人所畏如是!”意不說。後上置酒麒麟殿,賢父子、親屬宴飲,侍中,中常侍皆在側,上有酒所,從容視賢笑曰:“吾欲法堯禪舜,何如?”王閎進曰:“天下乃高皇帝天下,非陛下有也!陛下承宗廟,當傳子孫於亡窮,統業至重,天子亡戲言!”上默然不說,右左皆恐。於是遣閎出歸郎署。

這時,成帝的外戚王氏家族已經衰微了,隻有平阿侯王譚的兒子王去疾擔任侍中,弟弟王閎擔任中常侍。王閎的嶽父是中郎將蕭鹹,蕭鹹是過去的前將軍蕭望之的兒子。董賢的父親董恭對蕭鹹很仰慕,想為兒子董寬信求娶蕭鹹的女兒為妻,就請王閎去對蕭鹹說明這個意思。蕭鹹惶恐不敢答允,私下對王閎說:“任命董公為大司馬時,策書上說:‘真誠地堅持中庸之道。’這是堯將大位禪讓給舜時所說的一句話,不是拜三公所慣用的語言。前輩們見到的,元不感到恐懼。這豈是我們普通人家的孩子,所能承當得起的?”王閎生性聰明,有謀略,聽了蕭鹹的話,也醒悟了。於是回報董恭,轉達了蕭鹹自感地位卑微,高攀不上的意思,代致深深的歉意。董恭歎息說:“我家怎麼對不起天下,而竟被人畏懼到這種程度!”感到不悅。後來,哀帝在麒麟殿設酒宴,與董賢父子、親屬一起宴飲,侍中、中常侍都在旁邊侍候。哀帝喝多了點酒,從容地看著董賢,笑著說:“我打算效法堯禪位於舜,怎麼樣?”王閎插話說:“天下乃高皇帝的天下,並非陛下所有!陛下承繼宗廟,應當傳子孫於無窮。王統帝業是至關重大的事情,天子不可戲言!”哀帝默然不悅,左右都感到震驚。於是哀帝命王閎出宮,回到郎署,不許再隨侍禁中。

久之,太皇太後為閎謝,複召閎還。閎遂上書諫曰:“臣聞王者立三公,法三光,居之者當得賢人。《易》曰:‘鼎折足,覆公’,喻三公非其人也。昔孝文皇帝幸鄧通,不過中大夫,武帝幸韓嫣,賞賜而已,皆不在大位。今大司馬、衛將軍董賢,無功於漢朝,又無肺腑之連,複無名跡高行以矯世,升擢數年,列備鼎足,典衛禁兵,無功封爵,父子、兄弟橫蒙拔擢,賞賜空竭帑藏,萬民喧嘩,偶言道路,誠不當天心也!昔褒神變化為人,實生褒姒,亂周國,恐陛下有過失之譏,賢有小人不知進退之禍,非所以垂法後世也!”上雖不從閎言,多其年少誌強,亦不罪也。

很久之後,太皇太後為王閎向哀帝表示道歉,哀帝才又召回王閎。王閎就上書規諫說:“我聽說君王設立三公的官職,是效法日、月、星三光,居此位者必須是賢能的人。《易經》說:‘鼎折了腳,裏麵的食物就會傾倒出來。’用來比喻擔任三公的人不是賢能者所造成的後果。從前孝文皇帝寵愛鄧通,不過讓他擔任中大夫而已;武帝寵愛韓嫣,也不過加以賞賜而已,他們二人都不在高位。而今大司馬、衛將軍董賢,對漢朝沒有什麼功勞,跟皇家又沒有絲毫親屬關係,又沒有清白的名聲、優秀的事跡、高尚的品行,可以作為世人的表率,卻一連數年擢升,列位三公,成為鼎足之一,而且掌管禁衛軍隊。他無功加封侯爵,父了兄弟憑空受到提拔擢升,賞賜之多,使國庫空虛。萬民喧嘩,在道路上議論紛紛,實在是不合天意!從前,褒國的神蛇變化為人,生下美女褒姒,從而使周朝大亂。我恐怕陛下會因過失受到譏諷,董賢會有小人不知進退的災禍。陛下現在的所作所為,是不可以傳給後世效法的!”哀帝雖然聽不進王閎的勸告,但欣賞他年少誌壯,也就沒有加罪。

二年(庚申、前1)

二年(庚申,公元前1年)

春,正月,匈奴單於及烏孫大昆彌伊秩靡皆來朝,漢以為榮。是時西域凡五十國,自譯長至將、相、侯、王皆佩漢印綬,凡三百七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氏、安息、賓、烏弋之屬,皆以絕遠,不在數中,其來貢獻,則相與報,不督錄總領也。自黃龍以來,單於每入朝,其賞賜錦繡、繒絮輒加厚於前,以慰接之。單於宴見,群臣在前,單於怪董賢年少,以問譯。上令譯報曰:“大司馬年少,以大賢居位。”單於乃起,拜賀漢得賢臣。是時上以太歲厭勝所在,舍單於上林苑蒲陶宮,告之以加敬於單於;單於知之,不悅。

春季,正月,匈奴單於以及烏孫大昆彌伊秩靡都到長安朝見,漢朝認為很榮耀。這時西域共有五十個王國,自譯長到將、相、侯、王,都佩帶漢朝頒賜的印信、綬帶,共有三百七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氏、安息、賓、烏弋等國,都因離漢朝太遠,不包括在五十國之內。當他們來貢獻,漢朝就給予相當的還報,不把他們歸屬在西域都護管轄範圍。自黃龍年間以來,單於每次來崐長安朝見,天子賞賜的錦繡、絲綢、絲綿,都比前一次多,用安撫來接待他們。單於在天子閑暇時進見天子,群臣正在殿前,單於對董賢的年輕感到驚奇,就向翻譯詢問,哀帝命翻譯回答說:“大司馬雖年輕,卻是因為有大賢能才居高位的。”單於於是起身,拜賀漢朝得此賢臣。這年,哀帝因太歲在申,壓伏南方,就安排單於住在長安之南的上林苑蒲陶宮,告訴單於說,為了更加尊敬單於才這樣安排。後來單於知道了內情,感到不悅。

夏,四月,壬辰晦,日有食之。

夏季,四月,壬辰晦(疑誤),出現日食。

五月,甲子,正三公官分職。大司馬、衛將軍董賢為大司馬;丞相孔光為大司徒;彭宣為大司空,封長平侯。

五月,甲子(初二),正式確定三公官名和各自的分工職掌。任命大司馬、衛將軍董賢為大司馬;丞相孔光為大司徒;彭宣為大司空,封長平侯。

六月,戊午,帝崩於未央宮。

六月,戊午(二十六日),哀帝在未央宮駕崩。

帝睹孝成之世祿去王室,及即位,屢誅大臣,欲強主威以則武、宣。然而寵信讒諂,憎疾忠直,漢業由是遂衰。

哀帝目睹了孝成皇帝時代政權脫離王室情形,及至登極,他屢次誅殺大臣,想效法漢武帝和漢宣帝,加強君主之威。然而他寵任奸佞,聽信讒言,憎恨忠直的之臣,漢朝的大業從此便衰落了。

太皇太後聞帝崩,即日駕之未央宮,收取璽綬。太後召大司馬賢,引見東箱,問以喪事調度;賢內憂,不能對,免冠謝。太後曰:“新都侯莽,前以大司馬奉送先帝大行,曉習故事,吾令莽佐君。”賢頓首:“幸甚!”太後遣使者馳召莽,詔尚書,諸發兵符節、百官奏事、中黃門、期門兵皆屬莽。莽以太後指,使尚書劾賢,帝病不親醫藥,禁止賢不得入宮殿司馬中;賢不知所為,詣闕免冠徒跣謝。己未,莽使謁者以太後詔即闕下冊賢曰:“賢年少,未更事理,為大司馬,不合眾心,其收大司馬印綬,罷歸第!”即日,賢與妻皆自殺;家惶恐,夜葬。莽疑其詐死;有司奏請發賢棺,至獄診視,因埋獄中。太皇太後詔“公卿舉可大司馬者。”莽故大司馬,辭位避丁、傅,眾庶稱以為賢,又太皇太後近親,自大司徒孔光以下,舉朝皆舉莽。獨前將軍何武、左將軍公孫祿二人相與謀,以為“往時惠、昭之世,外戚呂、霍、上官持權,幾危社稷;今孝成、孝哀比世無嗣,方當選立近親幼主,不宜令外戚大臣持權;親疏相錯,為國計便。”於是武舉公孫祿可大司馬,而祿亦舉武。庚申,太皇太後自用莽為大司馬、領尚書事。

太皇太後得到哀帝駕崩的消息,當天就駕臨未央宮,收走了皇帝的玉璽、綬帶。太後召大司馬董賢,在東廂接見,詢問他關於哀帝喪事的布置安排。董賢內心憂懼,不能回答,隻有脫下官帽謝罪。太後說:“新都侯王莽,先前曾以大司馬身份,辦理過先帝的喪事,熟悉舊例,我命他來輔佐你。”董賢叩頭說:“那就太好了!”太後派使者騎馬速召王莽,並下詔給尚書:所有征調軍隊的符節、百官奏事、中黃門和期門武士等,都歸王莽掌管。王莽遵照太後旨令,命尚書彈劾董賢,說他在哀帝病重時不親自侍奉醫藥,因此禁止董賢進入宮殿禁衛軍中。董賢不知如何才好,到皇宮大門,脫下官帽,赤著腳叩頭謝罪。己未(二十七日),王莽派謁者拿著太後詔書,就在宮門口罷免了董賢,說:“董賢年輕,未經曆過事理,當大司馬不合民心。著即收回大司馬印信、綬帶,免去官職,遣回宅第。”當天,董賢與妻子都自殺了。其家人惶恐萬分,趁夜將他悄悄埋葬。王莽疑心他詐死,於是主管官員奏請發掘董賢棺柩,把棺柩抬到監獄驗視,就將他埋葬在獄中。太皇太後詔令“公卿舉薦可擔任大司馬的人選。”王莽從前是大司馬,為避開丁、傅兩家才辭去職務,眾人都認為他賢能,又是太皇太後的近親,滿朝文武百官自大司徒孔光以下,全都推舉他擔任大司馬,隻有前將軍何武和左將軍公孫祿持異議,兩人相互磋商,認為:“往昔,惠帝、昭帝時,外戚呂、霍、上官氏把持朝政,幾乎危及劉氏江山,而今孝成、孝哀兩帝接連沒有後嗣,正應當選立劉氏近支親屬為新帝,不應再讓外戚大臣獨專朝廷大權。應讓外戚跟其他官員互相摻雜,治國之策以此為宜。”於是何武舉薦公孫祿為大司馬人選,而公孫祿也舉薦何武。庚申(二十八日),太皇太後自定任用王莽為大司馬,主管尚書事務。

太皇太後與莽議立嗣。安陽侯王舜,莽之從弟,其人修飭,太皇太後所信崐愛也,莽白以舜為車騎將軍。秋,七月,遣舜與大鴻臚左鹹使持節迎中山王箕子以為嗣。

太皇太後與王莽商議選立皇位繼承人。安陽侯王舜,是王莽的堂弟,為人正直謹慎,受到太皇太後的信任寵愛,王莽就奏請太皇太後,任命王舜為車騎將軍。秋季,七月,派王舜和大鴻臚左鹹持符節迎接中山王劉箕子,立為皇位繼承人。

莽又白太皇太後,詔有司以皇太後與女弟昭儀專寵錮寢,殘滅繼嗣,貶為孝成皇後,徙居北宮;又以定陶共王太後與孔鄉侯晏同心合謀,背恩忘本,專恣不軌,徙孝哀皇後退就桂宮,傅氏、丁氏皆免官爵歸故郡,傅晏將妻子徙合浦。獨下詔褒揚傅喜曰:高武侯喜,姿性端愨,論識忠直,雖與故定陶太後有屬,終不順指從邪,介然守節,以故斥逐就國。《傳》不雲乎:‘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其還喜長安,位特進,奉朝請。喜雖外見褒賞,孤立憂懼;後複遣就國,以壽終。莽又貶傅太後號為定陶共王母,丁太後號曰丁姬。莽又奏董賢父子驕恣奢僭,請收沒入財物縣官,諸以賢為官者皆免;父恭、弟寬信與家屬徙合浦,母別歸故郡钜鹿。長安中小民歡嘩,鄉其第哭,幾獲盜之。縣官斥賣董氏財,凡四十三萬萬。賢所厚吏沛朱詡自劾去大司馬府,買棺衣,收賢屍葬之;莽聞之,以他罪擊殺詡。莽以大司徒孔光名儒,相三主,太後所敬,天下信之,於是盛尊事光,引光女婿甄邯為侍中、奉車都尉。諸素所不說者,莽皆傅致其罪,為請奏草,令邯持與光,以太後指風光,光素畏慎,不敢不上之;莽白太後,輒可其奏。於是劾奏何武、公孫祿互相稱舉,皆免官,武就國。又奏董宏子高昌侯武父為佞邪,奪爵。又奏南郡太守毋將隆前為冀州牧,治中山馮太後獄,冤陷無辜,關內侯張由誣告骨肉,中太仆史立、泰山太守丁玄陷人入大辟,河內太守趙昌譖害鄭崇,幸逢赦令,皆不宜處位在中士,免為庶人,徒合浦。中山之獄,本立、玄自典考之,但與隆連名奏事;莽少時慕與隆交,隆不甚附,故因事擠之。

王莽又奏報太皇太後,讓她下詔書給主管官署:因為皇太後趙飛燕與妹妹趙昭儀,專寵專房,禁錮其他美女進禦,殘害滅絕成帝嗣子,將趙飛燕貶為孝成皇後,遷到北宮居住;又因定陶共王太後傅氏與孔鄉侯傅晏同心合謀,背恩忘本,專斷放肆,圖謀不軌,現將孝哀皇後貶到桂宮,傅氏、丁氏兩家族全部免官罷職,剝奪爵位,遣回原郡,傅晏帶同妻兒全家遷居合浦。太皇太後唯獨下詔褒獎讚揚傅喜說:“高武侯傅喜,性情端正謹嚴,言論和主張忠誠正直。雖然跟已故定陶太後有親屬關係,但始終不肯順從旨意,附合邪惡,孤高耿直,嚴守節操,因此才被斥逐回封國。經傳書不是說:‘歲寒,然後才知鬆柏不易凋謝。’現召傅喜回到長安,官位特進,可以定期朝見天子。”傅喜雖在外表上受到褒獎,但內心深感孤立和憂懼。以後又被遣回封國,終其天年。王莽又把傅太後的稱號貶為定陶共王母,貶丁太後為丁姬。王莽又上奏:董賢父子驕橫放縱,奢侈僭越,請求沒收他家財物入官府。凡因董賢的關係做官的,一律罷免。董賢的父董恭、弟弟董寬信及其家屬遷往合浦。特準董賢的母親回歸原郡钜鹿。長安城中的小民喧鬧紛紛,向著董賢的府第哭泣,企圖進行盜竊。官府變賣董氏財產,一共四十三億之多。與董賢交厚的官吏沛人朱詡自我彈劾,辭去大司馬府的職務,買了棺材壽衣等,收殮董賢的屍體安葬。王莽聽說後,用其他的罪名殺了朱詡。王莽因為大司徒孔光是名儒,在三位皇帝手下擔任過丞相,太皇太後對他也很敬重,天下人也信賴他,因此對孔光畢恭畢敬,引薦孔光的女婿甄邯為侍中、奉車都尉。王莽對自己平素不喜歡的人,都附會羅織罪名,寫下彈劾奏章草稿,讓甄邯拿給孔光,用太後的意思暗示孔光。孔光一向膽小謹慎,不敢不以自己的名義呈遞。然後王莽再向太後陳述自己的意見,太後總是予以批準。於是,彈劾何武、公孫祿互相稱頌保舉,兩個都被免去官職,何武被遣回封國。又彈劾高昌侯董武的父親董宏行為奸佞邪惡,剝奪董武爵位。又奏稱:南郡太守毋將隆,先前擔任冀州牧時,審理中山馮太後一案,冤枉陷害無辜;關內侯張由誣告皇家骨肉;中太仆史立、泰山太守丁玄,陷害人至死刑;河內太守趙昌,誣害鄭崇。他們幸而遇到大赦令,可免一死,但都不適宜留住中原地區,將他們免去官職,貶為平民,放逐到合浦。中山一案,本是史立、丁玄親自刑訊處理的,隻與毋將隆聯名上奏而已。王莽年輕時仰慕毋將隆,想與其結交,但毋將隆卻不太接近他,王莽因此找借口把他排擠掉了。

紅陽侯立,太後親弟,雖不居位,莽以諸父內敬憚之,畏立從容言太後,崐令已不得肆意,複令光奏立罪惡:“前知定陵侯長犯大逆罪,為言誤朝;後白以官婢楊寄私子為皇子,眾言曰:‘呂氏少帝複出’,紛紛為天下所疑,難以示來世,成繈褓之功;請遣立就國。”太後不聽。莽曰:“今漢家衰,比世無嗣,太後獨代幼主統政,誠可畏懼。力用公正先天下,尚恐不從;今以私恩逆大臣議,如此,群下傾邪,亂從此起。宜可且遣就國,安後複征召之。”太後不得已,遣立就國。莽之所以脅持上下,皆此類也。

紅陽侯王立,是太皇太後的親弟弟,雖已不在官位,但王莽因他是叔父的緣故,內心對他又尊敬又忌憚,害怕王立在太後麵前可以從容談論朝廷政事,使自己不能隨心所欲。就又讓孔光彈劾王立的罪惡說;“從前,王立明知定陵侯淳於長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卻為他辯護說情,貽誤朝廷。以後,又提議以官婢楊寄的私生子為皇子,大家都說:‘呂氏跟少帝的局麵要再度出現。’天下人對他的動機紛紛表示懷疑,使他難以向後世交待,完成輔立幼主的功業。請求遣送王立回封國。”太後不同意。王莽說:“現在漢王朝已衰落,連續兩個皇帝都沒有子嗣,太後獨自代替幼主主持國政,實在令人畏懼。即使勉力做到公正無私,先為天下著想,仍然恐怕人心不服。現在因為私人親情而反對大臣的建議,這樣一來,群下將傾軋作惡,禍亂將由此而起。最好先暫時讓王立返回封國,等局勢安定後,再把他召回。”太後不得已,隻好遣王立回封國。王莽脅持上下的手段,都類似於此。

於是附順莽者拔擢,忤恨者誅滅,以王舜、王邑為腹心,甄豐、甄邯主擊斷,平晏領機事,劉秀典文章,孫建為爪牙。豐子尋、秀子、涿郡崔發、南陽陳崇皆以材能幸於莽。莽色厲而言方,欲有所為,微見風采,黨與承其指意而顯奏之;莽稽首涕泣,固推讓,上以惑太後,下用示信於眾庶焉。

於是,攀附、順從王莽的人,得到提拔;忤逆王莽、被他忌恨的人,被誅殺滅絕。王莽任用王舜、王邑作為心腹骨幹;甄豐、甄邯主管彈劾及司法刑獄;平晏主管機要;劉秀掌管起草詔書文告;孫建負責軍事。甄豐的兒子甄尋、劉秀的兒子劉、涿郡人崔發、南陽人陳崇,都因為有才幹而受到王莽的器重。王莽外表嚴厲,言談方直,想要做什麼,隻略微做出一點暗示,底下的黨羽就會按照他的意圖公然上奏。王莽卻叩頭涕泣,堅持推讓。用這種辦法,他對上迷惑太後,對下向眾人顯示他的謙恭可信。

八月,莽複白太複太後,廢孝成皇後、孝哀皇後為庶人,就其園。是日,皆自殺。

八月,王莽再次上奏太皇太後,要求廢黜孝成皇後、孝哀皇後,貶為平民,遣送到成帝和哀帝的陵園守墓。當天,兩位皇後都自殺子。

大司空彭宣以王莽專權,乃上書言:“三公鼎足承君:一足不任,則覆亂美實。臣資性淺薄,年齒老耄,數伏疾病,昏亂遺忘,願上大司空、長平侯印綬,乞骸骨歸鄉裏,俟填溝壑。”莽白太後策免宣,使就國。莽恨宣求退,故不賜黃金、安車、駟馬。宣居國數年,薨。

大司空彭宣因王莽專權,上書說:“三公象鼎的三隻腳,一起承奉君王,如果有一隻腳不能勝任,就會使鼎傾覆,破壞裏麵的美食。我資質淺薄,年紀又老,多次患病臥床,頭腦昏亂,記憶力衰退。願繳上大司空、長平侯的印信、綬帶,請求批準我辭職退休,返回鄉裏,等待辭世。”王莽報告太後,太後下策書,免去彭宣的官職,讓他返回封國。王莽對彭宣的請求退休深為忌恨,故意不按慣例賜給他黃金、安車、駟馬。彭宣在封國居住數年後去世。

班固讚曰:薛廣德保縣車之榮,平當逡巡有恥,彭宣見險而止,異乎苟患失之者矣!

班固讚曰:薛廣德能保持懸車的榮耀;平當拒絕封爵,明禮知恥;彭宣發現危險而中止做官。他們與苟且患失之輩,截然不同!

戊午,右將軍王崇為大司空,光祿勳東海馬宮為右將軍,左曹、中郎將甄豐為光祿勳。

戊午(二十七日),任命右將軍王崇為大司空,光祿勳、東海人馬宮為右將軍,左曹、中郎將甄豐為光祿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