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紀二十四孝成皇帝中永始四年(戊申、前13)
漢紀二十四漢成帝永始四年(戊申,公元前13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大赦天下。三月,行幸河東,祠後土。
春季,正月,成帝前往甘泉,在泰祭天。大赦天下。三月,又前往河東,祭祀後土神。
夏,大旱。
夏季,大旱。
四月,癸未,長樂臨華殿、未央宮東司馬門皆災。六月,甲午,霸陵園門闕災。
四月,癸未(十一月),長樂宮臨華殿和未央宮東司馬門都發生火災。六月,甲午(二十三日),霸陵墓園門闕發生火災。
秋,七月,辛未晦,日有食之。
秋季,七月,辛未晦(三十日),出現日食。
冬,十一月,庚申,衛將軍王商病免。
冬季,十一月,庚申(二十一日),衛將軍王商因病免職。
梁王立驕恣無度,至一日十一犯法。相禹奏“立對外家怨望,有惡言。”有司按驗,因發其與姑園子奸事,奏“立禽獸行,請誅。”太中大夫穀永上書曰:“臣聞禮,天子外屏,不欲見外也;是以帝王之意,不窺人閨門之私,聽聞中之言。《春秋》為親者諱。今梁王年少,頗有狂病,始以惡言按驗,既無事實,而發閨門之私,非本章所指。王辭又不服,猥強劾立,傅致難明之事,獨以偏辭成罪斷獄,無益於治道;汙蔑宗室以內亂之惡,披布宣揚於天下,非所以為公族隱諱,增朝廷之榮華,昭聖德之風化也。臣愚以為王少而父同產長,年齒不倫;梁國之富足以厚聘美女,招致妖麗;父同產亦有恥辱之心;按事者乃驗問惡言,何故猥自發舒!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過誤失言,文吏躡尋,不得轉移。萌牙之時,加恩勿治,上也。既已按驗舉憲,宜及王辭不服,詔廷尉選上德通理之吏更審考清問,著不然之效,定失誤之法,而反命於下吏,以廣公族附疏之德,為宗室刷汙亂之恥,甚得治親之誼。”天子由是寢而不治。
梁王劉立驕橫放縱,沒有節製,甚至一天之內犯法十一次。梁相禹奏報說:“劉立對外戚抱有怨恨,惡言相加。”主管機關追查驗證,由此揭露出劉立與姑媽劉園子通奸亂倫的醜事。奏報說:“劉立有禽獸行為,請求處以死刑。”太中大夫穀永上書說:“臣聽說,依照禮儀,天子要在門外修建屏障之牆,是不想直接看見外麵的情景。帝王的本意,是不願窺視別人的閨門隱私,竊聽人家在內室的談話。《春秋》為親者諱言過失。而今梁王年少,瘋癲病頗厲害,最初追查驗證的是對外戚惡言相加的事,既然無事實證據,卻又轉而揭露閨門隱私,已不屬原本指控的內容了。梁王的訴辭又不承認,用鄙陋的手段勉強彈劾劉立,附會羅織一些難以查明的事,僅僅以片麵之辭定罪,對國家的治理是無益的。玷汙宗室,把內部淫亂的惡行,披露宣揚於天下,這不是為皇族掩飾過失,為朝廷增加光彩,彰明聖德之風化的作法。我愚昧地認為,梁王年少,而姑母年長,兩人年齡不相當;以梁國的富裕,足可以用金錢厚聘美女,羅致妖豔;姑母也有恥辱之心,追查者本來是追問詬罵外戚的事,她為什麼胡亂揭發起自己的亂倫之事呢?從這三點揣測,通奸之事,恐怕不合人情。我懷疑供詞是在逼迫的情況下,講錯了話,文吏抓住不放,順此窮追,使供詞沒有回轉的餘地。在事情還處於萌芽之時,請陛下開恩,不要處治,這才是上策。既然已對此事進行了追查驗證,打算依法處理,那就應以梁王對罪狀不服為理由,下詔命令廷尉挑選道德高尚、通情達理的官員,重新審理,詳加訊問,公布查不屬實的結論,確定當初審理的失誤,反過來將梁王清白的情況交給有關官員處理,以推廣使疏遠的皇族親附的美德,洗刷宗室被誣蔑的恥辱,從而符合處理親屬關係的原則。”成帝於是把此案擱置,不予處理。
是歲,司隸校尉蜀郡何武為京兆尹。武為吏,守法盡公,進善退惡,所居無赫赫名,去後常見思。
這年,任命司隸校尉、蜀郡人何武為京兆尹。何武做官吏,奉公守法,引進良善之人,斥退邪惡之輩。在位時雖沒有赫赫名聲,但離開後,常常被人懷念。
元延元年(己酉、前12)
元延元年(己酉,公元前12年)
春,正月,己亥朔,日有食之。
春季,正月,己亥朔(初一),出現日食。
壬戌,王商複為大司馬、衛將軍。
壬戌(二十四日),再次任命王商為大司馬、衛將軍。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
三月,成帝前往雍城,祭祀五。
夏,四月,丁酉,無雲而雷;有流星從日下東南行,四麵耀耀如雨,自晡及昏而止。
夏季,四月,丁酉(初一),天空無雲而響雷聲。有流星從太陽下麵劃過,直奔東南而去,光輝照耀四麵天空,象在下星雨,自從傍晚申時直到天黑才停止。
赦天下。
大赦天下。
秋,七月,有星孛於東井。
秋季,七月,有異星出現於井宿。
上以災變,博謀群臣。北地太守穀永對曰:“王者躬行道德,承順天地,則五征時序,百姓壽考,符瑞並降;失道妄行,逆天暴物,則咎征著郵,妖孽並見,饑饉薦臻;終不改寤,惡洽變備,不複譴告,更命有德。此天地之常經,百王之所同也。加以功德有厚薄,期質有修短,時世有中季,天道有盛衰。陛下承八世之功業,當陽數之標季,涉三七之節紀,遭‘無妄’之卦運,直‘百六’之災厄,三難異科,雜焉同會;建始元年以來,二十載間,群災大異,交錯鋒起,多於《春秋》所書。內則為深宮後庭,將有驕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敗,北宮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閑之處徵舒、崔杼之亂;外則為諸夏下土,將有樊並、蘇令、陳勝,項梁奮臂之禍。安危之分界,宗廟之至憂,臣永所以破膽寒心,豫言之累年。下有其萌,然後變見於上,可不致慎!禍起細微,奸生所易。願陛下正君臣之義,無複與群小黷宴飲;勤三綱之嚴,修後宮之政,抑遠驕妒之寵,崇近婉順之行;朝覲法駕而後出,陳兵清道而後行,無複輕身獨出,飲食臣妾之家。三者既除,內亂之路塞矣。諸夏舉兵,萌在民饑饉而吏不恤,興於百姓困而賦斂重,發於下怨離而上不知。《傳》曰:‘饑而不損,茲謂泰,厥咎亡。’比年郡國傷於水災,禾麥不收,宜損常稅之時,而有司奏請加賦,甚繆經義,逆於民心,市怨趨禍之道也。臣願陛下勿許加賦之奏,益減奢泰之費,流恩廣施,振贍困乏,敕勸耕桑,以慰綏元元之心,諸夏之亂庶幾可息!”
因為發生災害和變異,成帝廣泛地征求群臣的意見。北地太守穀永回答說:“作為君主,若親身實行道德,承順天地的旨意,那麼自然的五種征候,會按順序正常運轉,百姓會長壽,祥瑞征兆會同時降臨。若不按正道行事,違背上天的旨意,浪費財物,則罪責的征兆就會尤其顯著,妖孽同時出現,饑饉連續發生。若終不醒悟改悔,惡行普遍,上天就不再作譴責的警告,而將天命歸於另一位有德的君王。這是天地的正常規律,它對所有的君王都是一視同仁的。此外,還會考慮到君王的功德有厚有薄,期限有長有短,資質有高有低,所處時代有中期、晚期,同時天道本身的變化也有盛有衰。陛下繼承西漢八位皇帝的功業,正當陽數中的末季,接近二百一十年的劫數,遭逢《易經》上‘無妄’卦的命運,正當‘百六’之災難,三種災難性質都不一樣,但卻摻雜會合在一起。建始元年以來,二十年間,各種災害和大的天象變異,如群蜂四起,比《春秋》記載的還要多。這表示:對內來說,深宮後庭之中,將有驕橫的內臣和凶悍的姬妾、醉酒狂亂,猝起敗壞國家。北宮花園街巷之中,侍臣和姬妾家裏的幽靜之處,將會發生夏征舒、崔杼那樣的變亂;對外來說,普天之下,將會發生樊並、蘇令、陳勝、項梁之輩奮臂造反的災禍。現在正處在平安和危機的分界線上,是宗廟能否保存的最為憂愁的時期,所以我穀永甘冒膽破心寒的殺頭之禍,連年發出這種預言。下麵有變亂的萌芽,然後才會在上麵演化成變亂,怎能不謹慎!禍患是從細微逐漸發展而來,奸惡是因輕視忽略而產生。願陛下端正君臣大義,再不要與那群小人親狎,玷汙身份,同他們在一起飲宴。應嚴格按照‘三綱’的原則,治理後宮,壓製疏遠那些驕橫妒嫉的寵妃,尊崐崇貞婉、順服的德行。出門時,要先朝見皇太後,使用皇帝儀仗,然後才可出宮,在街上布列士兵,清道戒嚴之後才可走上街頭。不要再僅帶幾個隨從就獨自出宮,到臣妾家吃飯飲酒。以上三點除去以後,發生內亂的道路就被堵死了。而今天下到處舉兵謀反,變亂萌發於人民饑謹,而官吏不加體恤,產生於百姓困苦,而賦斂沉重,發端於下層人民怨恨背離,而上麵卻不知道。《洪範·傳》說:‘人民饑饉,不減少賦稅,卻宣稱國泰民安,一定蒙禍而死。’郡國連年遭受水災的損失,禾麥不收,這正是應該減免常稅的時候,而有關官署卻奏請增加賦稅,這與儒家經典的大義甚為不符,不順民心,是招怨惹禍的作法。我請求陛下不批準加賦的奏文,再減少一些奢華的費用,廣泛地布施恩澤,賑濟贍給困乏之人,下敕書勸民勤於耕田植桑,以此來安撫小民之心,各地的叛亂也許就可平息!”
中壘校尉劉向上書曰:臣聞帝舜戒伯禹‘毋若丹朱傲’,周公戒成王‘毋若殷王紂’,聖帝明王常以敗亂自戒,不諱廢興,故臣敢極陳其愚,唯陛下留神察焉!
中壘校尉劉向上書說:我聽說,帝舜曾警告伯禹:‘不要像丹朱那麼驕傲。’周公曾告誡成王:‘不要像殷紂王。’聖明的帝王,常以敗亡變亂的事例告戒自己,不忌諱談論王朝的廢興,因此我才敢極力陳述愚昧的見解,請陛下留神考察!
謹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今連三年比食,自建始以來,二十歲間而八食,率二歲六月而一發,古今罕有。異有小大希稠,占有舒疾緩急,觀秦、漢之易世,覽惠、昭之無後,察昌邑之不終,視孝宣之紹起,皆有變異著於漢紀。天之去就,豈不昭昭然哉!臣幸得托末屬,誠見陛下寬明之德,冀銷大異而興高宗、成王之聲,以崇劉氏,故懇懇數奸死亡之誅!天文難以相曉,臣雖圖上,猶須口說,然後可知;願賜清燕之間,指圖陳狀!上輒入之,然終不能用也。
“查考《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裏,日食不過才三十六次。可是現在連續三年發生日食,自建始年間以來,二十年的時間,就出現日食八次,平均每二年六個月就出現一次,古今罕有。天象變異有大小、疏密之分,而占驗結果也有遲早、緩急的區別。觀秦、漢的改朝換代,看漢惠帝、昭帝都沒有後嗣,察昌邑王劉賀被廢奪太子位,覽孝宣皇帝承天命崛起繼位,都有變異明確地記載在漢的編年史書上。上天的舍棄和俯就,豈不是十分清楚麼!我有幸為皇族弱枝後裔,誠然看到陛下有寬厚賢明的聖德,希望能消除變異,而複興商高宗、周成王那樣的聲譽,以增高劉氏的功業,因此才不斷懇切地冒死上書。天象複雜,難以向陛下述說清楚,我雖呈獻上天文圖表,但仍需口說解釋,然後才能使陛下明白,請陛下賜一點清閑的時間,讓我指著圖表向陛下詳述。”成帝立即召劉向進宮,但是到底不能采納他的建議。
紅陽侯立舉陳鹹方正;對策,拜為光祿大夫、給事中。丞相方進複奏“鹹前為九卿,坐為貪邪免,不當蒙方正舉,備內朝臣”;並劾“紅陽侯立選舉故不以實。”有詔免鹹,勿劾立。
紅陽侯王立舉薦陳鹹為方正,通過禦前殿試,被任命為光祿大夫、給事中。丞相翟方進再次上奏說:“陳鹹從前位列九卿,因為貪鄙邪惡而獲罪免官,不該以方正資格被舉薦,並擔任中朝官。”同時彈劾說:“紅陽侯王立,在選拔舉薦人才時,故意不報告真實情況。”成帝下詔免去陳鹹的官職,但不許彈劾王立。
十二月,乙未,王商為大將軍。辛亥,商薨。其弟紅陽侯立次當輔政;先是立使客因南郡太守李尚占墾草田數百頃,上書以入縣官,貴取其直一億萬以上,丞相司直孫寶發之,上由是廢立,而用其弟光祿勳曲陽侯根。庚申,以根為大司馬、驃騎將軍。
十二月,乙未(初二),任命王商為大將軍。辛亥(十八日),王商去世。他的弟弟紅陽侯王立,按照順序應被任命為輔政大臣。先前,王立曾派他的門客,通過南郡太守李尚以草田名義占奪百姓新開墾田地數百頃,然後上書,把這些田賣給國家,多收取田價約一億萬以上。丞相司直孫寶揭發了這件事,成帝因此廢黜王立,而任用他的弟弟、光祿勳、曲陽侯王根。庚申(二十七日),任命王根為大司馬、驃騎將軍。
特進、安昌侯張禹請平陵肥牛亭地;曲陽侯根爭,以為此地當平陵寢廟崐,衣冠所出遊道,宜更賜禹他地。上不從,卒以賜禹。根由是害禹寵,數毀惡之。天子愈益敬厚禹,每病,輒以起居聞,車駕自臨問之,上親拜禹床下,禹頓首謝恩;禹小子未有官,禹數視其小子;上即禹床下拜為黃門郎、給事中。禹雖家居,以特進為天子師,國家每有大政,必與定議。
官位特進的安昌侯張禹,請求成帝把平陵肥牛亭那片土地賜給他。曲陽侯王根表示反對,認為此片地在平陵墓園寢廟附近,正當衣冠出遊的必經之路,應換一塊地賜給他。成帝不聽,終於把那塊地賜給了張禹。王根因此對張禹的得寵十分妒恨,多次在成帝麵前詆毀張禹。但是,成帝卻越發尊敬厚待張禹,張禹每次患病,成帝都打聽他的飲食休息情況,甚至坐車到張禹家問候,親自在病床前拜見張禹,張禹叩頭謝恩。張禹的幼子沒有官職,張禹頻頻用眼看那個孩子,成帝就在張禹床前封他為黃門郎、給事中。張禹雖然家居,但以“特進”的身份當天子的老師,國家每有大事,成帝必與他磋商後才決定。
時吏民多上書言災異之應,譏切王氏專政所致,上意頗然之,未有以明見;乃車駕至禹弟,辟左右,親問禹以天變,因用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禹自見年老,子孫弱,又與曲陽侯不平,恐為所怨,則謂上曰:“春秋》日食、地震,或為諸侯相殺,夷狄侵中國。災變之意,深遠難見,故聖人罕言命,不語怪神,性與天道,自子貢之屬不得聞,何況淺見鄙儒之所言。陛下宜修政事,以善應之,與下同其福喜,此經義意也。新學小生,亂道誤人,宜無信用,以經術斷之!”上雅信愛禹,由此不疑王氏。後曲陽侯根及諸王子弟聞知禹言,皆喜說,遂親就禹。
當時吏民中有很多人上書,談論災異的出現,諷刺指摘王氏專權招致災異。成帝也認為頗有道理,但又覺得,事實不明顯。就坐車來到張禹的宅邸,屏退左右,親自詢問張禹關於天象變異的事,把吏民上書談到的王氏之事告訴張禹。張禹清楚自己已年老,子孫太弱,又與曲陽侯王根不和,恐怕被王氏怨恨,就對成帝說:“春秋》上記載的日食、地震,或者因為諸侯互相攻殺,或者因為夷狄犯中國。上天降下災害變異,含意十分深遠,難以明見。因此聖人很少談論天命,也不說有關神怪的事。性命與天道,連子貢之輩,也未能聽到孔子談論,更何況那些見識膚淺鄙陋的儒生所說的話呢。陛下應該使政治修明,用善來應對上天的警戒,與臣下一同多行善舉,這才是儒家經義的本意。那些新學小生,胡言亂語,誤人不淺,不要相信和任用他們。一切隻按儒學經術。”成帝一向信任愛戴張禹,因此不再懷疑王氏。後來曲陽侯王根以及諸位王氏子弟聽說了張禹的話,都感到歡喜,於是親近張禹。
故槐裏令朱雲上書求見,公卿在前,雲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無以益民,皆屍位素餐,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願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頭以厲其餘!”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訕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禦史將雲下;雲攀殿檻,檻折。雲呼曰:“臣得下從龍逄、比幹遊於地下,足矣!未知聖朝何如耳!”禦史遂將雲去。於是左將軍辛慶忌免冠,解印綬,叩頭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於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臣敢以死爭!”慶忌叩頭流血;上意解,然後得已。及後當治檻,上曰:“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
曾做過槐裏縣令的朱雲,上書求見皇帝。在公卿麵前,朱雲對成帝說:“現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扶主上,下不能有益於人民,都是些白占著官位領取俸祿而不幹事的人,正如孔子所說:‘卑鄙的人不可讓他侍奉君王,他們害怕失去官位,會無所不為。’我請求陛下賜給我尚方斬馬劍,斬斷一個佞臣的頭顱,以警告其他人!”成帝問:“誰是佞臣?”朱雲回答說:“安昌侯張禹!”成帝大怒,說:“小小官員在下,竟敢誹謗國家重臣,公然在朝廷之上侮辱帝師。處以死罪,決不寬恕!”禦史將朱雲逮下,朱雲緊抓住宮殿欄杆,欄杆被他拉斷,他大呼說:“我能夠追隨龍逄、比幹,遊於地下,心滿意足了!卻不知聖明的漢王朝將會有什麼下場!”禦史挾持著朱雲押下殿去。當時左將軍辛慶忌脫下官帽,解下印信綬帶,伏在殿下叩頭說:“朱雲這個臣子,一向以狂癲耿直聞名於世,假使他的話說的對,不可以殺他;即使他的話說的不對,也本該寬容他。我敢以死請求陛下!”辛慶忌叩頭流血,成帝怒意稍解,殺朱雲之事遂作罷。後來,當要修理宮殿欄杆時,成帝說:“不要變動!就原樣補合一下,我要用它來表彰直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