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3 / 3)

這一年,漢宣帝任命前將軍、龍侯韓增為大司馬、車騎將軍。

丁令比三歲鈔盜匈奴,殺略數千人。匈奴遣萬餘騎往擊之,無所得。

丁令國連續三年出兵劫掠匈奴,殺死及擄掠數千人。匈奴派遣騎兵一萬餘人前去攻擊丁令國,但沒有收獲。

二年(辛酉、前60)

二年(辛酉,公元前60年)

春,正月,以鳳皇、甘露降集京師,赦天下。

春季,正月,因有鳳凰飛集長安,並有甘露降落,所以大赦天下。

夏,五月,趙充國奏言:“羌本可五萬人軍,凡斬首七千六百級,降者三萬一千二百人,溺河湟、餓死者五六千人,定計遺脫與煎鞏、黃羝俱亡者不過四千人。羌靡忘等自詭必得,請罷屯兵!”奏可。充國振旅而還。

夏季,五月,趙充國上奏說:“羌人部眾和軍隊本約五萬人,前後被斬首共七千六百人,投降三萬一千二百人,在黃河、湟水中淹死以及餓死的有五六千人,計算起來,剩下跟隨其首領煎鞏、黃羝一起逃亡的不過四千人。現已歸降的羌人首領靡忘等自己保證可以擒獲這些人,所以我請求罷除屯田部隊。”漢宣帝批準所奏。趙充國整頓部隊返回。

所善浩星賜迎說充國曰:“眾人皆以破羌、強弩出擊,多斬首、生降,虜以破壞。然有識者以為虜勢窮困,兵雖不出,即自服矣。將軍即見,宜歸功於二將軍出擊,非愚臣所及。如此,將軍計未失也。”充國曰:“吾年老矣,爵位已極,豈嫌伐一時事以欺明主哉!兵勢,國之大事,當為後法。老臣不以餘命壹為陛下明言兵之利害,卒死,誰當複言之者!”卒以其意對。上然其計,罷遣辛武賢歸酒泉太守,官充國複為後將軍。

趙充國的好友浩星賜前往迎接趙充國,對他說:“大家都認為破羌、強弩二將軍率兵出擊,多有斬獲、招降,所以才使羌人敗亡。然而,有見識的人則認為羌人已到窮途末路,即使不發兵出擊,也會很快自行投降。將軍見到皇上時,應歸功於破羌、強弩二位將軍率兵出擊,你自己並不能與之相比。這樣做對你並無什麼損失。”趙充國說:“我年歲大了,爵位也到頭了,豈能為避免誇耀一時功勞的嫌疑而欺騙皇上!軍事措施是國家大事,應當為後人立下榜樣。我如不利用自己的餘生專為皇上明白分析軍事上的利害,一旦去世,誰能再對皇上說這些呢!”終於將自己的想法奏明漢宣帝。漢宣帝接受了他的意見,免除辛武賢破羌將軍職務,派其仍回酒泉太守原任。趙充國恢複了後將軍職務。

秋,羌若零、離留、且種、庫共斬先零大豪猶非、楊玉首,及諸豪弟澤、陽雕、良、靡忘皆帥煎鞏、黃羝之屬四千餘人降。漢封若零、弟澤二人為帥眾王,餘皆為侯、為君。初置金城屬國以處降羌。

秋季,羌人若零、離留、且種、庫共同將先零首領猶非、楊玉斬殺。羌人各部首領弟澤、陽雕、良、靡忘都分別率領煎鞏、黃羝所屬四千餘人歸降漢朝。漢宣帝封若零、弟澤二人為帥眾王,其他人都被封侯、封君。開始設置金城屬國,安置歸降的羌人。

詔舉可護羌校尉者。時充國病,四府舉辛武賢小弟湯。充國遽起,奏:“湯使酒,不可典蠻夷。不如湯兄臨眾。”時湯已拜受節,有詔更用臨眾。後臨眾病免,五府複舉湯。湯數醉酗羌人,羌人反畔,卒如充國之言。辛武賢深恨充國,上書告中郎泄省中語,下吏,自殺。

漢宣帝下詔命保舉能夠擔任護羌校尉一職的官員。此時趙充國正在生病,丞相、禦史、車騎將軍、前將軍共同保舉辛武賢的小弟弟辛湯。趙充國聽說後崐,急忙從病床上起來,上奏說:“辛湯酗酒任性,不能派他負責蠻夷事務,不如派辛湯的哥哥辛臨眾擔任此職。”此時辛湯已拜受了護羌校尉的印信和皇帝符節,漢宣帝下詔,命改任辛臨眾。後辛臨眾因病免職,丞相、禦史、車騎將軍、前將軍、後將軍再次保舉辛湯。辛湯多次在酒醉之後虐待羌人,使羌人再度反叛,到底同趙充國預料的一樣。辛武賢深恨趙充國,上書朝廷,告發趙充國之子中郎將趙泄露中樞機密,趙被交付獄吏審訊,自殺而死。

司隸校尉魏郡蓋寬饒,剛直公清,數幹犯上意。時上方用刑法,任中書官,寬饒奏封事曰:“方今聖道浸微,儒術不行,以刑餘為周、召,以法律為《詩》、《書》。”又引《易傳》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傳子孫,官以傳賢聖。”書奏,上以為寬饒怨謗,下其書中二千石。時執金吾議,以為“寬饒旨意欲求禪,大逆不道!”諫大夫鄭昌傷寬饒忠直憂國,以言事不當意而為文吏所詆挫,上書訟寬饒曰:“臣聞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采;國有忠臣,奸邪為之不起。司隸校尉寬饒,居不求安,食不求飽;進有憂國之心,退有死節之義;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托;職在司察,直道而行,多仇少與。上書陳國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幸得從大夫之後,官以諫為名,不敢不言!”上不聽。九月,下寬饒吏;寬饒引佩刀自剄北闕下,眾莫不憐之。

司隸校尉魏郡人蓋寬饒剛直清正,數次昌犯漢宣帝。此時,漢宣帝正注重刑法事務,信任由宦官擔任的中書官。蓋寬饒上了一道秘密奏章說:“如今聖賢之道逐漸衰微,儒家經術難以推行,把宦官當作周公、召公,把法律當作《詩經》、《尚書》。”又引用《易傳》說:“五帝將天下視為公有,三王將天下視為私有。視為私有則傳給子孫,視為公有則傳給聖賢。”奏章呈上,漢宣帝認為蓋寬饒惡意誹謗,將其奏章交中二千石官員處理。當時,執金吾認為:“蓋寬饒是想讓皇上將皇位禪讓給他,大逆不道!”諫大夫鄭昌憐憫感傷蓋寬饒忠直憂國,因議論國事辭不達意而遭文墨之吏詆毀陷害,於是上書為蓋寬饒鳴冤說:“我聽說,山中有猛獸,人們因此而不敢去摘采野菜;國家有忠臣,奸邪之輩因此而不敢抬頭。司隸校尉蓋寬饒,居不求安,食不求飽,進有憂國之心,退有死節之義;上無陛下親屬許、史兩家的庇護,下無作為皇家近侍的金、張兩家的支持;而身負監察職責,秉公行事,所以仇人多而朋友少。他上書陳述對國事的意見,卻被有關官員彈劾,處以死刑。我有幸能跟隨在各位大夫之後,身為諫官,不敢不說出自己的看法!”漢宣帝不聽。九月,蓋寬饒被交付獄吏審判。蓋寬饒用佩刀自刎於未央宮北門之下。人們無不憐惜。

匈奴虛閭權渠單於將十餘萬騎旁塞獵。欲入邊為寇。未至,會其民題除渠堂亡降漢言狀,漢以為言兵鹿奚鹿盧侯,而遣後將軍趙充國將兵四萬萬餘騎屯緣邊九郡備虜。月餘,單於病歐血,因不敢入,還去,即罷兵。乃使題王都犁胡次等入漢請和親,未報。會單於死。虛閭權渠單於始立,而黜顓渠閼氏。顓渠閼氏即與右賢王屠耆堂私通,右賢王會龍城而去。顓渠閼氏語以單於病甚,且勿遠。後數日,單於死,用事貴人郝宿王刑未央使人召諸王,未至,顓渠閼氏與其弟左大將且渠都隆奇謀,立右賢王為握衍朐單於。握衍朐單於者,烏維單於耳孫也。

匈奴虛閭權渠單於率領十幾萬騎兵沿漢朝邊塞進行圍獵,企圖侵入漢境擄掠。大軍到達之前,正好有一個名叫題除渠堂的匈奴人逃到漢朝來歸降,將此事報告漢朝,漢宣帝封他為“言兵鹿奚鹿盧侯”,並派後將軍趙充國率騎兵四萬餘人屯駐於沿邊九郡以防備匈奴。一個多月之後,單於身患吐血之病,因而不敢入侵漢境,於是返回,隨即罷兵。匈奴又派題王都犁胡次等來到漢朝,請求和親,尚未得到答複,單於去世。虛閭權渠單於初即位時,貶黜了顓渠閼氏,顓渠閼氏便與右賢王屠耆堂私通。右賢王參加龍城大會後離去,顓渠閼氏告訴他單於病重,暫時不要遠離。幾天後,單於去世,掌權的貴族郝宿王刑未央派人召諸王前來,尚未到達,顓渠閼氏與其弟左大將且渠都隆奇商議,立右賢王為握衍朐單於。握衍朐單於是烏維單於的曾孫。

握衍朐單於立,凶惡,殺刑未央等而任用都隆奇,又盡免虛閭權渠子弟近親而自以其子弟代之。虛閭權渠單於子稽侯既不得立,亡歸妻父烏禪幕。烏禪幕者,本康居、烏孫間小國,數見侵暴,率其眾數千人降匈奴,狐鹿姑單於以其弟子日逐王姊妻之,使長其眾,居右地。日逐王先賢撣,其父左賢王當為單於,讓狐鹿姑單於,狐鹿姑單於許立之。國人以故頗言日逐王當為單於。日逐王素與握衍朐單於有隙,即帥其眾欲降漢,使人至渠犁,與騎都尉鄭吉崐相聞。吉發渠犁、龜茲諸國五萬人迎日逐王口萬二千人、小王將十二人,隨吉至河曲,頗有亡者,吉追斬之,遂將詣京師。漢封日逐王為歸德侯。

握衍朐單於即位後,凶惡殘暴,殺死刑未央等人,任用且渠都隆奇,又將虛閭權渠單於的子弟近親全部罷免,用自己的子弟代替。虛閭權渠單於的兒子稽侯未能當上單於,逃到嶽父烏禪幕那裏。烏禪幕本為康居、烏孫之間一個小國的國王,因多次受到侵略,便率其眾數千人歸降匈奴,狐鹿姑單於將自己弟弟之子日逐王的姐姐嫁給烏禪幕為妻,命其統領原來的部眾,居住在西部地區。日逐王先賢撣的父親左賢王本當為單於,而讓位給狐鹿姑單於,狐鹿姑單於曾許諾將來再傳位給左賢王,因而匈奴人大都說日逐王先賢撣應當做單於。日逐王平時就與握衍朐單於有矛盾,便打算率其眾歸降漢朝。他派人前往渠犁,與騎都尉鄭吉取得聯係。鄭吉征發渠犁、龜茲等國五萬人前往迎接日逐王率領的一萬二千人、小王將十二人,跟隨鄭吉來到河曲。途中有很多人逃亡,鄭吉派人追殺了他們,於是帶領日逐王等來到京師長安。漢宣帝封日逐王為歸德侯。

吉既破車師,降日逐,威震西域,遂並護車師以西北道,故號都護。都護之置,自吉始焉。上封吉為安遠侯。吉於是中西域而立莫府,治烏壘城,去關陽二千七百餘裏。匈奴益弱,不敢爭西域,僮仆都尉由此罷。都護督察烏孫、康居等三十六國動靜,有變以聞,可安輯,安輯之,不可者誅伐之,漢之號令班西域矣。

鄭吉攻破了車師國,招降了日逐王,威震西域,於是兼管車師以西的西域北路,所以號稱“都護”。漢朝設置都護一職,即從鄭吉開始。漢宣帝封鄭吉為安遠侯。鄭吉於是在西域中部設立幕府,修築烏壘城,離陽關二千七百餘裏。匈奴愈發衰弱,不敢與漢朝爭奪西域,從此便取消統治西域的僮仆都尉。漢西域都護負責督察烏孫、康居等三十六國動靜,如發生事變,則奏聞朝廷,能安撫則安撫,不能安撫便進行討伐,從而使漢朝的號令得以頒布於整個西域。

握衍朐單於更立其從兄薄胥堂為日逐王。

握衍朐單於改立其堂兄薄胥堂為日逐王。

烏孫昆彌翁歸靡因長羅侯常惠上書:“願以漢外孫元貴靡為嗣,得令複尚漢公主,結婚重親,畔絕匈奴。”詔下公卿議。大鴻臚蕭望之以為:“烏孫絕域,變故難保,不可許。”上美烏孫新立大功,又重絕故業,乃以烏孫主解憂弟相夫為公主,盛為資送而遣之,使常惠送之至敦煌。未出塞,聞翁歸靡死,烏孫貴人共從本約立岑娶子泥靡為昆彌,號狂王,常惠上書:“願留少主敦煌。”惠馳至烏孫,責讓不立元貴靡為昆彌,還迎少主。事下公卿,望之複以“烏孫持兩端,難約結。今少主以元貴靡不立而還,信無負於夷狄,中國之福也。少主不止,繇役將興。”天子從之,征還少主。

烏孫昆彌王翁歸靡通過長羅侯常惠上書漢朝廷說:“願以漢朝外孫元貴靡為繼承人,希望能讓他再娶漢公主為妻,結成兩代婚姻,與匈奴斷絕關係。”漢宣帝下詔命公卿大臣商議此事。大鴻臚蕭望之認為:“烏孫在極為遙遠的地方,難保不發生變故,不能答應。”漢宣帝讚賞烏孫新立大功,又毅然斷絕了與匈奴的老關係,便封烏孫公主劉解憂的妹妹劉相夫為公主,賜給她豐厚的嫁妝,命她嫁往烏孫,派常惠護送她到敦煌。尚未出塞,聽說翁歸靡去世,烏孫貴族共同依從原來的約定,立岑娶之子泥靡為昆彌王,號稱“狂王”。於是常惠上書說:“希望將少公主暫時留在敦煌。”常惠趕到烏孫,責問為何不立元貴靡為昆彌王,並宣稱,如不立元貴靡,則將少公主接回長安。漢宣帝命公卿大臣商議此事,蕭望之再次提出:“烏孫騎牆動搖,難以約束結交。如今少公主因元貴靡未被立為單於而回,並沒有對不起夷狄,而是我國之福。少公主如不回來,又將興起徭役。”漢宣帝接受了蕭望之的意見,召還少公主。

三年(壬戌、前59)

三年(壬戌,公元前59年)

春,三月,丙辰,高平憲侯魏相薨。夏,四月,戊辰,丙吉為丞相。吉上寬大,好禮讓,不親小事;時人以為知大體。

春季,三月丙辰(十六日),高平侯魏相去世。夏季,四月戊辰(疑誤),丙吉被任命為丞相。丙吉崇尚寬大,講究禮讓,一般小事並不過問,當時人認為他識大體。

秋,七月,甲子,大鴻臚蕭望之為禦史大夫。

秋季,七月甲子(二十六日),大鴻臚蕭望之被任命為禦史大夫。

八月,詔曰:“吏不廉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祿薄,欲無侵漁百姓,難矣!其益吏百石已下俸十五。”

八月,漢宣帝下詔書說:官吏如不清廉公正,國家就不能得到治理。現在低級官吏的事務繁忙,而薪俸卻很微薄,若想不讓他們侵奪、敲詐百姓,實在很難!從今以後,百石以下官吏增加俸祿十分之五。

是歲,東郡太守韓延壽為左馮翊。始,延壽為潁川太守,潁川承趙廣漢構會吏民之後,俗多怨仇。延壽改更,教以禮讓;召故老,與議定嫁娶、喪祭儀品,略依古禮,不得過法。百姓遵用其教。賣偶車馬、下裏偽物者,棄之市道。黃霸代延壽居潁川,霸因其跡而大治。延壽為吏,上禮義,好古教化,所至必聘其賢士,以禮待,用廣謀議,納諫爭;表孝弟有行,修治學官,春秋鄉射,陳鍾鼓、管弦,盛升降、揖讓;及都試講武,設斧、旌旗,習射、禦之事;治城郭,收賦租,先明布告其日,以期會為大事。吏民敬畏,趨鄉之。又置正、五長,相率以孝弟;不得舍奸人,閭裏阡陌有非常,吏輒聞知,奸人不敢入界。其始若煩,後吏無追捕之苦,民無棰楚之憂,皆便安之。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約誓明。或欺負之者,延壽痛自刻責:“豈其負之,何以至此!”吏聞者自傷悔,其縣尉至自刺死。及門下掾自剄,人救不殊,延壽涕泣,遣吏醫治視,厚複其家。在東郡三歲,令行禁止,斷獄大減,由是入為馮翊。

這一年,東郡太守韓延壽被任命為左馮翊。當初,韓延壽擔任潁川太守時,潁川郡在前任太守趙廣漢鼓勵人民相互告發之後,民間多結怨仇。韓延壽改變作法,教導百姓們講究禮讓,又征召年紀大、閱曆豐的長者,與他們共同研究、決定嫁娶、喪葬、祭祀的禮儀,基本上依照古禮,不許超過規定。百姓們都遵從韓延壽的教導。凡販賣紙車紙馬以及其他陪葬用的各種假器物者,將其物品沒收,拋棄於街市之上。後黃霸代韓延壽為潁川太守,繼續遵循韓延壽的方法,將潁川治理得非常出色。韓延壽為官,崇尚禮義,愛好古人古事,推行教化,每到一地,必定聘請當地賢士,以禮相待,以廣泛地聽取建議,采納他們的批評意見。韓延壽還注意表彰孝順父母、友愛兄弟的品行高尚之人,修建地方公立學校。每年春秋兩季,都要進行古代的“鄉射”之禮,用比賽射箭的辦法選拔人才。屆時,賽場上陳列鍾鼓、管弦,舉行隆重的儀式,人們上下賽場時,都相互作揖禮讓。到每年檢閱地方武裝的“都試”舉行時,在考場上設置斧、旌旗,命將士們演練騎馬射箭之事。修理城池,收取賦稅,都於事前明白布告日期,把按期集合作為一件大事。官吏和百姓非常敬服畏懼,都奔走前往。又在民間設置“正”、“伍長”等管理人員,督率百姓孝順父母,友愛兄弟,禁止收留奸邪之人,街巷、村落之中如有不尋常之事發生,官吏立即就會聞知,所以奸邪之人不敢進入韓延壽管轄地界。開始時,各項事務似乎有些繁瑣,但後來官吏卻因此而不受追捕盜寇之苦,百姓也因此而不必擔憂遭受杖責,所以都感到安全便利。對待下級官吏,既施以十分深厚恩德,又加以嚴格約束。如有人欺瞞、辜負韓延壽,韓延壽就痛切自責:“難道我有什麼事對不起他,否則他怎會如此!”屬下聽說後,都深自愧悔,其所屬某縣尉甚至因此而自殺。有一位門下官吏也因此而自刎,被人救活,韓延壽感動得流下眼淚,派官吏和醫生探視醫治,並大大地減免他家的賦稅徭役。韓延壽在東郡三年,有令必行,有禁必止,刑獄大為減少,因此而調入京師任左馮翊。

延壽出行縣至高陵,民有昆弟相與訟田,自言。延壽太傷之,曰:“幸得備位,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爭訟,既傷風化,重使賢長吏、嗇夫、三老、孝弟受其恥,咎在馮翊,當先退!”是日,移病不聽事,因入臥傳舍,閉閣思過。一縣莫知所為,令、丞、嗇夫、三老亦皆自係待罪。於是訟者宗族傳相責讓;此兩昆弟深自悔,皆自髡,肉袒謝,願以田相移,終死不敢複爭。郡中歙然,莫不傳相敕厲,不敢犯。延壽恩信周遍二十四縣,莫敢以辭訟自言者。推其至誠,吏民不忍欺紿。

韓延壽出外巡視各縣,來到高陵縣,百姓中有兩兄弟,因爭奪田產而相互控告,分別向韓延壽申訴。韓延壽為此深感悲傷,說道:“我有幸被擺在左馮翊這一職位上,是全郡的表率,而今卻不能宣明教化,致使民間出現親骨肉因爭奪產業而相互控告的事,既傷風化,又使賢德的地方長官及嗇夫、三老、孝弟等民間鄉官蒙受恥辱,過錯在我,我應首先退下。”當天就自稱有病,不再崐處理公事,躺在客舍中閉門思過。全縣官員見韓延壽如此,都不知如何是好,縣令、縣丞、嗇夫、三老也都自己把自己關了起來,等待處罰。於是訴訟的兩兄弟同宗族的人相互責備,兩兄弟也深自悔恨,都自己剃去頭發,袒露身體,前來謝罪,表示願將土地讓給對方,終生不敢再爭。全郡上下一片和睦,都傳播此事,互相告誡勸勉,不敢犯同樣的錯誤。韓延壽的恩德威信遍及所屬二十四縣,無人敢自己挑起訴訟爭端。韓延壽以至誠待人,官吏和百姓都不忍心欺騙他。

匈奴單於又殺先賢撣兩弟;烏禪幕請之,不聽,心恚。其後左奧王死,單於自立其小子為奧王,留庭。奧貴人共立故奧王子為王,與俱東徙。單於右丞相將萬騎往擊之。失亡數千人,不勝。

匈奴單於又殺死先賢撣的兩個弟弟。烏禪幕為其求情,遭到單於拒絕,因此心懷怨恨。後匈奴左奧王去世,單於立自己的小兒子為奧王,留居王庭。奧部落貴族共同擁立已故奧王之子為王,同他一起率部眾向東遷徙。單於派右丞相率騎兵萬人前往追擊,損失數千人,未能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