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李煜煢的自述
三年前的十月三日是我十六周歲的生日,也是我的成人禮。
扶著陽台邊緣潔白無瑕的大理石圍欄,仰頭成45°麵朝朝陽,發燙的金紅色斑毫無保留地遍布全身。微涼的晨風從天邊襲來,拂過我的臉頰,拂過我的耳畔,拂過我難以平複的內心。
二叔的遺體是在傲秦旗下的科技展覽館的前廳被發現的,四周的地板都很光潔,沒有一絲髒亂,有明顯的移屍痕跡。不同於那些深度吸毒成癮致死的人,他們死亡時身體會有千瘡百孔,注射毒品的針頭冷漠無情地將他們幹癟的身軀塑造成支離破碎的活體木乃伊。但二叔卻不是如此,他蒼白俊美的臉上略微有幾處淤青紅腫,淩亂的衣著以及身上幾處凝結紅黑血塊的彈孔無聲地顯示出他生前的最後一刻仍在進行殊死搏鬥。
傲秦科技展覽館在全國都是享譽盛名的,每天都有來自各國各地的遊客前來參觀,要不是那天保安發現及時,後果可想而知。
因為人流量大,傲秦科技展覽館的防衛係統也是和國家機密部門的係統有的一拚。如果要想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進入並破壞監控係統首先必須得有絕對高超的技術操作水平,而能熟識展覽館的環境的人則有兩種,一是經常出入展覽館的遊客,二是傲秦內部的工作人員。
以作案的的手法來看,凶手必定不止一個人。能夠悄然無息地綁架走二叔一家且不想引起哄動,最後把二叔的屍體搬到一個人來人往的場所,卻不告知二叔妻女的處境……這到底是想要暗示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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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五日,我拿到了法醫對二叔屍體的鑒定檢測報告。
二叔的死確像表象一般,擊中左胸的那顆子彈是殺死他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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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六日,去驗屍房。由於父母的反對,這是我私自做的決定。
二叔的身上蓋著一塊白布,四周出奇的安靜。想再看看二叔的容顏,領我來的那個老法醫卻慢悠悠地說:“娃呀,雖然說你是成年咯,但老頭子我也是瞞著上麵的才能帶你進來的。還是不要叨嘮到死人的安寧為妙,要不可會有血光之災!”
我自然是不信這些的,但我相信凶手敢明目張膽地把二叔放在科技展覽館的前廳就一定敢明目張膽地留下線索。環環相扣,如果這次還沒有發現可靠的線索,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定會更加惡劣。先不談凶手的作案動機是什麼,可以確定的隻是他們的頭目一定接手了毒品交易活動且並不是癮君子。
“法醫先生,請問你們給我二叔做屍檢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嗯……這麼嘛……小夥子,你二叔是雙眼皮的嗎?”捋了捋下巴上那一小撮稀疏的白胡子,老法醫閉上眼思索了一會。
“是或者不是。”
“哦?怎麼說?”老法醫又捋了捋他的胡子,真好奇這胡子是不是被他自己捋成隻剩下這兩根毛的。“小夥子,我可不比你們這些年輕人,老咯,腦子不好使,別賣關子了,你也不想浪費時間吧。”
浪費時間我可是真怕,“賣關子我可不敢,可您不也是話隻說一半嗎?”彼時我還未褪去兒時的稚氣,總也不肯服輸,雖說法醫老頭也沒說錯什麼,但我就是想跟他計較。
果不其然,老法醫再次捋胡子,“嗬嗬,小夥子,我可真沒看出你是個愛耍嘴皮子的滑頭。行了,你也就別跟老頭子我計較了,說說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吧。”
見他率先服了軟,我自然也不好繼續和他瞎扯那些沒用的東西,天快要黑了。“我二叔的眼皮是左單右雙的,您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難怪啊難怪啊……”我看著法醫老頭的招牌動作,特別想把他下巴上所剩無幾的幾根又黑又白的毛給一股腦地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