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寧若南斂去笑容,滿麵凶惡,惡狠狠地道:“必須的。”
林晚風大感委屈,叫道:“師姐,寧師姐。”
“好。”寧若南意猶未盡,又堆起笑容,道:“小師弟,你先叫聲師姐,再叫聲寧師姐,最後叫聲若南師姐。”
後院裏,伸著長耳偷聽的司馬九九仰天拍了一下頭,露出痛苦的表情,道:“如此英明神武的老娘,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女兒?連追男子都不會。肯定是因為她繼承了老娘的美貌,卻也繼承了她老爹的呆笨不堪。”
寧威遠:“……”
林晚風與寧若南四目相對,同時笑了,笑的是雙方如此的默契,又重溫了一回往日舊事。
還是當年的人,還是當年的對白。
當年的人說著似曾相識的當年對白,追憶著當年的事,恍恍惚惚,時光停滯,歲月靜好,宛如當年。
“我想若南,想的是她的字兒,這些年紫竹林那一根刻有‘踩著腳印出來’的字的紫竹總在腦中揮之不去,當初感覺那字太慫太醜,如今回想起來,依舊覺得那字太慫太醜。”林晚風緩緩說道,神情似笑非笑。
“有多慫啊?”寧若南笑容燦燦。
“那字兒非常慫,恐怕鬼見了都能笑死。”林晚風的回答跟當年一模一樣。
“去死。”寧若南笑罵,頓了一下,她又道:“對了,你怎麼尋到此處的?”
“我想尋找失卻的記憶,跟著感覺走,恍恍惚惚就到這裏了。”林晚風有些失神,頓了一下,又緩緩說道:“我想過去的記憶都完整,不管是好的,或是壞的,都不想失去它。”
寧若南遲疑了一下,道:“如果過去的記憶會令你痛苦呢?”
林晚風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如何知道過去的記憶會令我痛苦?”
寧若南愣道:“這……”
林晚風微微一笑,肯定地道:“你知道我的過去。”
寧苦南眼神飄忽閃躲,否認道:“切,雖然你是俊男一枚,我才沒有興趣去了解你的過去。”
林晚風笑意濃鬱,道:“我可沒有說你去了解我的過去了。”
兩朵紅霞忽然在寧若南的臉上升起,並且快速的爬滿了那張玉顏。寧苦南不敢去看林晚風的眼睛,反而東張西望道:“咦,今個兒這個店裏怎麼沒有什麼客人呢?”
林晚風笑容越發深遂,道:“據我所知,玄門客棧從來不是客棧。”
“不是客棧是什麼,沒見過樓上那麼多客人麼?”寧若南嗔了林晚風一眼。
林晚風笑容漸漸消失,似乎勾起了深心處莫名的傷感,說道:“都是遊魂,都是野鬼。”
寧若南盯著林晚風眉心處的那一道印記,道:“小師弟,你在奇眼上的功夫,倒是越發精深了。”
林晚風淡淡一笑,仰頭將酒盅裏的佳釀一仰而盡,無限落魄地道:“我的奇眼是越發精深厲害了,看得穿天地陰陽,看得破真實虛妄,可是我卻看不透這繁華紛擾的人間,看不透顛倒迷亂的紅塵。”
寧若南聞聽此言,看向了他,痛惜道:“小師弟……”
林晚風輕輕一笑,從乾坤袋中取一個白珠,遞給寧若南,道:“不說這些了。這些年我在南荒一帶遊曆,撿了一個白色的珠子,感覺你會喜歡,送給你罷。”
林晚風說得輕描淡寫,但少女卻是知道,那一顆看去極為不凡的珠子,不是撿都能拾得倒的,不知道經曆了什麼樣的凶險方才能得到。
寧若南盯著手心處那一個發著白光的珠子,忽然間淚眼朦朧,抬頭道:“這珠……珠子很……很好。”
後院裏,司馬九九聽著那結巴的話語,痛苦的拍了拍額頭,此時滿麵風情的臉上升起懷疑之色,道:“這真是我生的若南?”
一側的寧威遠盯了一眼司馬九九另外一隻手上的大木棒,小聲嘀咕道:“不是你,難道是我生的?”
寧若南癡癡的盯著心中的白珠,突然道:“本師姐送你的那一盆‘問心花’還在不在?”
林晚風怔住,脫口道:“‘問花心’是你送的,難道不是婉柔師姐送的麼?”
寧若南動作一滯,燦笑著望向他,眼中似有幽光閃過,隻聽她輕輕地道:“怎麼,難道你希望問心花是葉婉柔送的?”
囧。
林晚風大窘。
問心花,問心問心,問心問情。
一直以為問心花是葉婉柔送的,當初還為此興奮不已。沒想到,送問心花的竟是眼前的帶著陰光般笑容的師姐,隻是,得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除了意外的窘迫,為什麼深心之中還有一絲空落?
難道對於那個仙子一般的青衣女子,還不能釋懷麼?
寧若南見他失魂一般的模樣,神色一黯,目光逼視著少年,道:“你在想她?”
林晚風心中一顫,不敢再看她的目光,口中明知故問:“誰啊?”
“葉婉柔。”寧若南肯定地道:“不過,有些事你怕是還不知道罷。”
林晚風怔道:“什麼事?”
寧若南目光一閃,道:“葉婉柔和蕭乘月早在姻緣古樹之下定了終身,有一支刻有‘月柔’兩字的笛子為證,這件事情,整個師門,恐怕也隻有我寧若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