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雲崇楓低聲喚了一句。
蕭太後瞧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可知今日錯在哪裏了嗎?”
雲崇楓因疼痛而微微皺了眉,但聲音還是冷淡“不知。”
蕭太後忽而笑了一下,突然疾言厲色道:“你如何不知!你的講席平日裏都白教你了嗎!”
雲崇楓緊抿著唇,胸中千言萬語瞬間被蕭太後兩聲詰問打的消弭於無形。
“漪兒年紀尚幼,難不成你也還小?若是害了她名聲,哀家看你還能否這般心安理得!”
話畢,蕭太後轉身便走,一堆的宮人連帶著之前行刑的兩個侍衛呼啦啦地一下子走了個幹淨。
整個院落裏,就隻剩下了遍體鱗傷的雲崇楓一人,挺直著脊背,僵直地跪到了半夜裏。
歌月被蕭太後哄著早早便睡了,後來若不是項皇後求情,恐怕他得一直跪到第二天早上。
自此之後,雲崇楓白日裏對歌月便帶了點兒刻意的疏離,歌月本還不明就裏,帶私下裏留心了一下也算是大概知曉了來龍去脈,也不點破,就這麼當作不知。
雲崇楓本不打算瞞她,也不打算告訴她,今日裏忽而被她這般直白地點了出來,心裏還是愣了幾下的。
看著歌月的目光,下意識地就帶了閃躲。
“哥哥不必刻意避諱,漪兒知道當年大母因著那事對哥哥下了狠手,但越是如此哥哥才越是要明白大母苦心,不是嗎?”
最後三個字,歌月故意在口中含了半響才輕輕吐露,輕似雲煙鴻毛。
偏生在雲崇楓耳中落了雷鳴,他募得驚視歌月,眸中複雜難辨。
“我隻是……”澀然的聲音還未來得及辯解,然而卻被對麵的女子高聲打斷了。
“隻是什麼!哥哥,即便我不是你妹妹,我們也是絕無可能……”
決絕的目光、冰冷的話語,不知為何,從那朱唇中說出來的時候,卻不自覺地帶了點兒哽咽。
是的,雲崇楓早就知道歌月並不是他真正的妹妹,而他真正的妹子到底在哪兒,他並不關心,他隻知道,從乳母手中接過她的那一瞬間,他隻認定了她一人。
“不是的!”大掌瞬間握住了歌月的柔荑,他凝著她,分毫不容退卻,腳下往前踱了半步,居高臨下地逼視著她。
“隻要站在權力的頂峰,那就無所不能。”
歌月看著麵前霸道森寒的男子,忽然覺得好陌生,這個樣子的雲崇楓,實在不像平日裏寡言少語卻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哥哥。
他的眼中是對權力的極致渴望,或者說,是對自由的極致渴望。
而造成這一切的,卻是我……
歌月喉嚨吞咽了一下,覺得口幹舌燥,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哥哥說的正是自己曾說過的話。
現如今,局勢顛倒,她成了罪魁禍首。
“哥哥,身在皇權中心,我們不得不爭,但這並不表示,我們可以為所欲為。大母的十個板子,就是想打醒你,如今七年已過,你竟忘卻了大母的良苦用心了嗎?”
兩行清淚,悄然自她眼角滑落,美人落淚花帶雨,哀色漸染婆娑眸,深一凝,淺一眸,苦口婆心勸回頭。
然她有心是如此,而他無奈更是如此。
“漪兒,我早便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