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月微微一笑,也將手搭上欄杆,小風和煦,日影微斜,鬢角的散發隨之輕舞,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
“哥哥所言極是,若能許之厚利而換得公子纓這條漏網之魚,所謂化幹戈為玉帛,何樂而不為呢?但依著白衍的性子,恐怕代王殿下還真就得走下下策了。”
嘴角輕彎,點出一方完美的弧度,陰影當中,頰邊酒窩恍若黎明前夕孤傲盛開的優曇,純潔而美麗,清傲而卓絕,讓人不忍采擷而很想納入囊中私藏。
正如歌月於之雲崇楓的意義而言,他想護佑她長樂無極,但又私心裏不想讓她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一種懷絕世美玉而不欲人知的心情,很苦、很甜。
“善冀此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一向自持嫡出很是不把其餘幾位兄弟放在眼裏,燕國皇帝將儲位給了一個他最瞧不起的庶子,他如何心甘?此次捏了太子嘉唯一的依仗,如何能放過?”
雲崇楓話裏淡淡的,聽起來似乎雲淡風輕,但細細琢磨之下盡是權謀野心的味道。
歌月卻甚為欣賞這樣的兄長,不顯山不露水,手握乾坤把玩天下。
“那麼依哥哥之見,此次白衍手裏接了這麼大一個‘燙手山芋’,他又會作何處置呢?”
這倆兄妹你一言我一語的,竟完全看不出來之前被人搶了果實的苦悶,聽這話裏話外的,竟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滋味兒。
雲崇楓冷硬的唇角難得勾了抹笑,極為自然地將原本搭在欄杆上的手抬起來,輕輕將歌月耳邊的亂發扶正,眼角輕瞟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座大鼎,那裏有一個青衣的小道人在掃地。
“隻等著看就好了。”話中含笑,心情甚好。
兩兄妹相視而笑,畫麵異樣的和諧。
雲崇楓不經意得掃了那大鼎一眼,隻瞧見一柄掃帚,方才那青衣小道卻不見了,故而加深了眸中笑意,低了頭在歌月光潔的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哥哥……”
懷中傳來歌月略顯不自然的聲音,雲崇楓卻不在意,笑了笑放開了她。
“行了,該回宮了。”落落大方都牽起歌月的手,雲崇楓竟打算這般將妹妹送回鑾駕上。
歌月有些慌了,忙掙開了他的手。
雲崇楓感到掌中柔軟不再,停下了腳步,看著空蕩蕩的掌心略微出了會兒神,直到歌月慍怒的聲音傳來這才回頭看她。
“哥哥這是忘記了大母的十個板子了嗎?”
雲崇楓一愣,這才想起來歌月說的是七年前的那件事。
七年前,歌月照著慣例於春節來臨之際回宮,雲崇楓心心念念了一年的妹妹即將回來,這心裏甭提多高興了。
從半月前開始就日日期盼著那抹小身影撲入自己懷中的那一刻,香香軟軟的小東西,糯糯地喊他“哥哥”,也不知這妮子從哪裏學來的稱呼,但從她口中喚出來,那也是異樣的好聽。
那日一早,雲崇楓便早早候在了城牆上,任憑寒風蕭瑟也絲毫掩不住心中的激動,守城的將士是十趟八回地來送棉衣炭盆,但都被他拒絕了。
此刻他的眼中再容不下其他,隻死死盯著遠處馳道上往來的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