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來,凝視著她,“安雅瑜,幾年前,你從家裏逃婚出來的時候,心底在想些什麼?”
安雅瑜這一刻卻是洞夕了他的想法,隻說:“什麼也沒想,隻顧著爬上車,遠遠地逃出那裏,一路上找吃的,找喝的,找住處,找您,就這麼一天天地過來了。”
他轉過身去,視線落在小樓大廳處,嘴角湧現出一絲苦笑,“而我,卻連逃都不能逃。”
晨曦透過樹葉,將金色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他臉上依舊沒現一絲疲色,身形依然挺拔,可她卻看出了他眼底那薄冰般的脆弱,她走了過去,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不,您還有這些擁護您的部下,那些信任您的民眾。”
他垂下頭看她,眼眸幽黑,隻答,“是嗎?”
她點了點頭,肯定地回答:“您還有我,我會一直在您身邊,直至找出真相。”
林澤夫握著她柔軟溫暖的手,手掌那麼的嬌小,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了,可那股暖意自掌心而上,傳至他的心底,他反握住了她的手,他回答,“沒錯,我還有你。”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眼底那薄冰的脆弱消失不見,變得溫暖而堅定,“走吧,我們去醫院。”
安雅瑜跟著他往前走,周圍早起的傭人不敢抬頭,隻暗暗打量他們交握的雙手。
……
仁濟醫院。
宮池鶇頂著兩個黑眼圈跟在兩人身後,緊走幾步,湊到了安雅瑜身邊,“安小姐,您以前就住那間四麵通風的屋子?這條件可太差了吧?那窗戶響得咣當咣當的,還有,我隻翻了一個身而已,那床忽然間就塌了,你那床是白蟻蛀過的?那被子怎麼會一股那麼大的味兒?讓我半夜想吃臭豆腐……”
安雅瑜瞧了一眼林澤夫嘴角微微上彎,知道是他派人搞鬼,很是無語,又想及剛才情形,嚴重懷疑他剛才的脆弱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幾人走進醫院,彼得醫生迎了上來,低聲說:“三爺,他們不準我上前替大帥治病,將我攔在了病房外邊,病房外顧探長派人守著,誰都不準進。”
“爹怎麼樣了?”林澤夫微微皺眉。
“大帥神誌清醒,就是他下令不準我進去的。”彼得醫生說,“看來,他對您極度不滿,連您派的人都不願意見了。”
林澤夫沉著臉點了點頭,三人上了三樓病房,林幽蘭一臉疲色在外邊長椅上坐著,見他們來到,站起身就指著他們說:“你們還敢來?”
顧波從病房出來,忙緊走幾步來到幾人身前,對林澤夫說:“三爺,您來了?”
林幽蘭就冷笑,“貓哭耗子吧?來看看爹是不是死了。”她望都沒望安雅瑜一眼。
林澤夫直接走到門邊,欲推門,顧波忙攔住,臉色勉強,“大帥心情不好,不想見您。”
幾名巡捕圍了上前,蠢蠢欲動。
林澤夫鬆了門把手,“是嗎?”
林幽蘭哼了一聲說:“林澤夫,你還想怎麼樣?逼死了娘,又派人暗殺爹,你想要的東西,都已經在你手裏了,你還想怎麼樣?”她說著說著,淚流滿麵,“你讓爹安安靜靜養傷好不好?”
廊上燈光傾落,照在了她的臉上,使她眼底恨意如濃墨般地彌漫,仿佛經過空氣漫延到了他身上,使他渾身僵冷。
安雅瑜自他背後看著,看清他握得發白的手背,心底微微歎氣。
顧波也勸道:“三爺,大帥身體還沒恢複,才剛剛睡著,依我看,您還是隔幾天來看大帥吧。”
場上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他輕聲說:“不成。”
林幽蘭拔尖了聲音,“你想要幹什麼?你想逼死爹嗎?”
他恍若未聞,卻已上前推門,顧波無法,朝幾位圍上來的巡捕使了個眼色,巡捕停了下來。
走進病房,兩名護衛正站在病床邊喂林大帥喝水吃藥,他抬頭看向湧進來的人群,語氣虛弱,“老三,你還想幹什麼?”
林澤夫說:“來看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