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每個人都是天生的自然觀察家(1 / 2)

“竹籠眼,竹籠眼,籠中的小鳥啊,什麼時候才能夠出來呢……”院子裏遊戲的孩子圍成圓圈唱著。屋簷下,風鈴輕輕擺動,陽光從窗口照進屋內。這是寺子屋的私塾,屋內,一個孩子站在講台前讀著她的自然觀察日記。

“非常棒,千春同學。”老師是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講台前的女孩讀完自然觀察日記之後回到了座位。陽光正從樹梢俯視著這一切。

“下一位,西鄉照彥同學。”眼鏡老師點到了另一個孩子的名字,“請到講台前給大家展示一下你的觀察成果。”

西鄉照彥從座位上站起來,有點緊張地扯了扯衣角。與他的父親兼母親鬼神西鄉小姐不同,照彥是個瘦弱的、有點靦腆內向的男孩子。他在同班同學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走上了講台前,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輕輕咳了一聲。之後,他一隻手支在講台上,另一隻手舉著擋住了臉的作業簿讀了起來。

“大猩猩觀察日記。”西鄉照彥又不自覺地咳了一聲,停頓了一下。全班同學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5月7日。大猩猩第一次出現在我家的店裏。它來的時候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穿著髒兮兮的黑色製服,鼻青臉腫的。店裏的姐姐們都沒怎麼理睬它,也許是嫌它髒的緣故。大猩猩似乎也不是特別在意,隻是徑直走到吧台前點了一杯廉價酒。喝光了杯裏的酒之後,它心滿竟足地離開了。由於它似乎忘了付錢,我的爸爸兼媽媽把它打了一頓,扔在了店門外。”

講到這裏,照彥輕輕呼了一口氣。眼鏡老師擰緊了眉毛。照彥繼續讀著他的觀察日記。

“5月8日。大猩猩又來了。同樣是髒兮兮的製服,和鼻青臉腫的臉。不知是被昨天同一個人打的,還是被昨天我的爸爸兼媽媽打的,也許二者兼備。今天它是不是又被那個人打了呢?照這樣下去,大猩猩會不會開出鮮豔的花朵呢?

“5月9日。大猩猩一進店門,就亮出了幾張鈔票它一邊走到吧台前,一邊嘴裏嘟囔著:‘今天我帶錢來了。今天可以不打我了吧。‘還清了兩次酒錢,我的爸爸兼媽媽沒有對它拳腳相向。店裏的姐姐們仍然不理睬它,隻有我一個人站在它的旁邊悄悄觀察著。臨走時,大猩猩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它像自言自語一樣對我說了一句:‘以後追女朋友一定不要輕易放棄呀。‘我想,正是因為大猩猩的這份堅持,才讓它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打吧。

“5月10日。今天大猩猩似乎有些喝多了,在店裏緊緊拉住顎美姐姐的手不放,還不停喊著:‘阿妙小姐,和我一起生活吧!‘‘別靠近我,我已經有心上人了!‘顎美姐姐說著嚇得掙脫它跑開了。……”

“打住!”眼鏡老師突然打斷了照彥的話,“話說這不是大猩猩吧,這隻是個單純的跟蹤狂吧!”

照彥回頭看了一眼眼鏡老師,繼續往下讀:“我以為今天大猩猩又會被我爸爸兼媽媽打出去,沒想到來的不是我爸爸兼媽媽,而是假發子姐姐。假發子姐姐是我們店裏的頭牌,隻是她並不是全天都在店裏。順便提一句,她似乎住在歌舞伎町一丁目的某棟房子裏。我爬到她家門口的櫻花樹上偷偷地瞄過幾次,她家裏似乎總有一些奇怪的血氣方剛的男人們出沒,有時還會喊一些奇怪的‘天誅‘之類的口號。我問過我爸爸兼媽媽,他隻含糊地掩飾說那是肮髒的大人世界。後來店裏的鼻子姐姐悄悄告訴我,那可能是某種時下流行的新play。聽說最近有種叫做什麼‘洗腦傳銷組織play‘的東西,不會就是那個吧……”

說到這裏,照彥的神情似乎放鬆了很多。但不知為何,先前的那種不自然的表情轉移到了眼鏡老師的身上。而講台下的同學們本來各異的表情突然一致變成了洗耳恭聽的樣子。

“停!”眼鏡老師似乎再也按捺不住了,“這還是大猩猩觀察日記嗎?!先不說那個是不是大猩猩,已經出現了不得了的東西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扯出來了!話說跟蹤狂不是會傳染的吧,還有那個鼻子姐姐是個什麼東西啊,不要給人隨便亂起名字啊!”

照彥並未理會即將接近爆炸臨界點的眼鏡老師,依舊自顧自地往下讀:“5月11日。我躲在假發子姐姐的房間中的某個隱蔽的地方偵查。我很好奇昨天假發子姐姐把大猩猩帶到房間裏做了什麼。今天大猩猩果然又來了,假發子姐姐和顏悅色地迎它進入了房間。然而事實上任何事都沒有發生。大猩猩隻是不停地像個老太婆一樣絮叨著自己做為一隻大猩猩的辛酸經曆。說到激動處它忍不住捶胸頓足、淚流滿麵。假發子姐姐靜靜地聽著,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它。大猩猩發泄了一通怨氣之後,就離開了假發子姐姐的房間。我決定長期偵查,直到大猩猩有所動作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