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話題似乎扯遠了。我們接著說,我剛才說到哪了?”他拍了拍腦門,想起來繼續道,“我在那個賭徒家裏受盡了非人的折磨,好幾次差點死掉。可惜,命太賤總是又活過來了。”
不過在那賭徒家裏也並不是好處全無,那老色鬼專門請人替他調理身體,治好了他的舊疾。為了讓他強身,還讓人教他習武。閑暇時間,也會跟他賭兩把玩。
說來可笑,一個對賭博痛恨無比的少年,對骰子卻極有天分。為了博得老色鬼的另眼相看,他愈發勤奮。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結識了些和他年歲差不多的孩子,大部分也是因為賭債被賣了進來。不過活計不盡相同,有些是底子好,專門培養來賭的——比如沈夜城和孟花城。
後來,傅雲意長大了些,賭博的本事倒是漸漸蓋過了老色鬼專門培養的幾個苗子。他的處境也跟著好了起來,隻要對賭能贏,老色鬼就不會再故意折磨他。
到了這時候,賭博這個東西,簡直讓傅雲意又愛又恨。手中漸漸有了贏來的銀子,過得也比以前自由了些。他開始托人往家裏捎些錢,想給姐姐。可是後來才知道,父親又欠了賭債,被打斷了腿,一夜之前就不知哪裏去了。姐姐也沒了音信,生死不知。他也嚐試過找其他的哥哥姐姐,不是已經死了就是沒了消息。
“我當時是什麼心情,已經不想再跟你描述了……”傅雲意目光深遠,那樣子倒有幾分像皇甫雋,天下如何與自己都再不相幹。再後來他用一場賭博贏了行將就木的老色鬼,離開了那個地獄。
可是他急需一個身份,一個合理的光彩的能夠掩蓋他這段肮髒過往的身份。挑來挑去,他選中了傅家。江南望族,家境殷實,人口情況頗為複雜。這樣的條件再好不過了,於是他隻用了幾個賭局就套牢了傅家最得寵的兒子,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傅老爺子的“私生子”。為了不至於引人懷疑,他還接手了傅家一點無足輕重的小生意打理。
在那期間,他結識了律葬城夫婦。聶水色是個和他一樣痛恨賭博的偏執狂,而一向冷麵冷心的律葬城對妻子卻百依百順。一來二去,他們的關係就密切了很多。
其實從找不到小姐姐那一刻起,他就發誓要狠狠報複天下的賭徒。這個機會等來等去,終於被他等到了——賭王大會!
“可惜,今天慕容兄沒有來,不然我有好多內幕可以告訴他的。”他懷著惡毒的期待笑了兩聲接著說,“這件事情我們還要從賭王大會開始之前說起。”
在沒找到機會之前,傅雲意之一直是別人眼中的謙謙君子,仗義俠客。不管是賭徒圈子還是江湖上,他的口碑素來非常好。可是有一天,皖係的人突然找上了他。
來人當然是段四兒,他開門見山,直接道破了傅雲意的身世。說完就意味深長的盯著人家,看個沒完。
傅雲意倒是沒有慌,隻是笑容有點讓人發毛,語氣淡淡的又透著點陰森:“既然知道我的過去,就應該知道我不喜歡男人盯著我看個沒完。你要是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當泡兒踩。”
深知他不是在恐嚇自己,段四兒慢慢轉移了視線,安撫道:“傅公子不必惱怒,我這次來,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帶給公子。”
“說來聽聽。”他顯然已經被段四兒剛才放肆的舉動惹怒,口氣仍然很冷,眼神也很不善。
段四兒問他想不想報仇,他的眼神立刻和緩了很多。
“慕容世家馬上要召開賭王大會,這次的賭王關係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說著他湊到了傅雲意耳邊,卻被對方一個指頭毫不留情的捅開:“趁早痛快說!”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剛才提醒過,怎麼忘了這位仁兄的脾氣,不過對方的情況,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沒有糾結這種小事,他嘀嘀咕咕的將各派軍閥要押注的事說了出來。
傅雲意是個老江湖了,可沒那麼好騙。幾個軍閥都是什麼德行,他是略微知曉的。即使真的有一個押對了賭王勝出,其餘的軍閥也不可能遵守約定,給他地盤的。協議書算什麼,那東西對他們來說,屁都不是。
“所以才需要公子你呀。”段四兒慢悠悠的說,“咱們段總理,做什麼都要拔得頭籌。就算是個小小的賭約,也不例外。我既然來找了公子你,就代表了皖係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