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他被棗核一頭的小尖尖兒紮破了嘴裏的嫩肉,血珠滲出來,嘴裏帶著絲絲的鹹。幸虧挖出來了,不然肯定會紮疼水色。他毫不留戀的把光溜溜的棗核吐到地上,接著又捏一個放進嘴裏,滿足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以後的日子裏,水色總是隔幾天就會收到各式各樣的吃食。隻要是帶殼的,或者帶核的,無一例外都已經被處理妥當。她收到的吃食越多,看聶天青的眼神就越溫柔越熾熱,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道更熾熱的目光也正在專注的看著她。
直到悶熱的夏天再度來臨,她的心也隨著樹幹上的蟬鳴躁動不已。終於有一天,她鼓起勇氣問:“天青,你什麼時候娶我?”
聶天青笑嘻嘻的搖著頭拒絕:“我才不娶你,你整天管東管西,像村頭那個地主婆兒。要是娶了你,肯定過不了幾天,就會被你叨叨的耳朵都起繭子。”
這個比喻讓水色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她知道聶天青是很不喜歡村頭的地主婆兒的。他怎麼能拿最討厭的人和自己比呢?那一瞬間,連樹上的蟬都沒了動靜。
咬了好半天的嘴唇,又捏了好半天的衣角,直到聶天青不耐煩的轉身要跑,她才拽住對方的衣角:“那你為什麼總是給我送吃的,難道,難道不是喜歡我,想娶我?”越說她的聲音越小,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底氣不足。
聶天青愣了半天,才問道:“那些吃食是天賜給你的,那傻小子沒有告訴你嗎?為了買大份,他最近幹了很多活兒。我跟他要兩個吃,他都不肯給呐。”
她聽完臉色一下刷白,怔在當場不知道說什麼好。聶天青從她手裏把衣角拽出來,笑嘻嘻的跑遠了,並沒有聽到她如同囈語般的說了一句:“可是……我喜歡你啊。”
這件事徹底打破了三人原本平靜而曖昧的氣氛。
聶天賜再去送吃食,被水色抓了個現行。
她的語氣帶著點嗔怪:“你要給我送東西,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這樣鬼鬼祟祟,害得我……”話到這裏,她又羞惱的住了口。
剛剛被心上人拒絕的少女此時並不了解,初嚐情愛的少年心情同樣羞怯,並不比她勇敢多少。他也會忐忑不安,也會患得患失,不敢開口。隻能將心意偷偷藏在些小東西裏,小心翼翼的討好心上人。
賭氣的水色有生之年第一次拒絕了別人白送的吃食,憤憤的叫他拿走。少年的臉色也是一白,捏著紙包不知道怎麼辦好。水色哼了一聲,跺跺腳跑出了屋子。
本以為聶天賜再也不會送東西,誰知道第二天她的枕頭邊再次出現了一個小包。這次不是吃食,而是一盒胭脂和一朵精致的頭花。許是沾染了胭脂的香氣,那朵小小的蘭花也散發著淡淡的幽香,讓人愈發分不清真假。
水色想把東西順著窗口扔出去,等看到那朵惹眼的蘭花,又改變了主意。她悄悄帶著東西,到了小河邊,對著河水好一陣打扮。第一次搽胭脂的少女,還有些掌握不好份量,把好好一張白嫩水靈的臉蛋塗成了可笑的猴屁股。頭花也戴的歪歪扭扭,像是讓大風吹折了似的。
看著水裏的倒影,她氣惱的抓了塊石頭,狠狠打碎了自己的影子。水花濺在臉上,讓她看起來更加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