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聶水色的大喜之日,追追逐逐了那麼多年,聶天青終於鬆口答應娶她了。
雖然平時他總是嘻嘻哈哈,看起來沒個正經。可自從兩個人定下了婚期,他就經常進山采藥,閑暇時做些木哨,想多攢些銀錢。盡管世道很亂,他們也很窮,但這樣的聶天青卻讓水色覺得分外踏實,安心,總覺得未來充滿了無數的希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聶天青的。小時候一起,半是要飯半是吃野物,除了吃飽肚子,三個小乞丐什麼也不想。等她發現聶天青在自己眼裏有那麼些不同時,對方已經長成了個半大小子,而她也已經是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了。
十三歲的女孩,終於有了一樣除去吃食外,也日思夜想的“東西”。她開始整天跟在聶天青屁股後麵,噓寒問暖,管東管西,甚至將自己最喜歡的零嘴兒全部拿給對方吃。
“天青,你的衣服又刮壞了,脫下來我給你補補。”
“天青,今天看起來要下雨,你還是不要進山采藥了。”
“天青,我今天胃口不好,不想吃肉,這個雞腿還是給你吧。”
……
她每天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天青,甚至做夢都會不停的喊對方的名字。那時候的聶水色,對情愛二字懵懵懂懂,隻覺得每次叫他的名字,都像是在炎熱的夏日裏喝了一口沁甜的山泉水,清涼舒爽,甜的她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隻要她一笑,聶天賜總會看到發呆。等聶天青壞笑著狠戳他腦袋一下,他才會恍然醒過神來,再紅著臉感歎一句:“水色,你笑起來可真好看,像,像……”
純樸的小乞丐像了半天,也沒說出小姑娘到底像什麼。
被誇獎好看,當然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可這誇獎並非出息心悅之人,又讓水色多少有那麼一點失落和忐忑,仿佛心都缺了一塊兒。天青為什麼從來不誇她好看呢,難道是不覺得她好看?
聶天青絲毫不知懷春女兒家的心事,笑著打趣天賜:“水色像什麼我不知道,你的臉倒是像小胖挨了揍的屁股一樣,紅的透亮!”說完邊吃雞腿邊隨手扔給水色一小包醃製的梅子。
梅子酸酸的,卻讓水色覺得比山泉還要甜。一顆她總是要含好久,隻剩下核也舍不得吐掉。
聶天青吃完了雞腿,就又到一邊去拿著小刀刻木頭。最近他玩骰子玩的更入迷了,沒有多餘的錢去買賭具,他就自己動手,做了一套木製的。在家的時候,總是一手醫書,一手骰子。
倒是旁邊的聶天賜,看她吃梅子吃的那麼珍惜,很是心疼,暗暗攥了攥拳頭。
過了不幾天,水色晚上回房的時候,忽然發現枕頭旁邊放著一大包梅子。她什麼也沒說,次日卻總是看著聶天青笑個不停。梅子依然吃的那麼慢,直到核也變得淡而無味還不肯吐。
聶天青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笑的毛骨悚然,打著寒顫躲到更遠的地方。聶天賜就更莫名其妙了,不明白為什麼已經有了那麼一大包梅子,她卻吃的比原來還要慢。難道不是因為舍不得吃,而是嫌梅子酸?梅子核兩頭都有小尖尖兒,含來含去不怕紮了嘴嗎?
又過了不幾天,水色在枕頭旁邊發現了一包去了核的大紅棗。她把紙包捧在胸口,半晌又紅著臉低頭親了一下。沒想到,他那麼一個粗枝大葉,不耐瑣碎的人,竟然會有耐心替自己去核。棗子還沒有吃到嘴裏,甜笑已經掛在了她臉上。
躲在窗外偷偷看她的聶天賜,手裏也捧著個打開的紙包,看著裏麵那一堆帶著薄薄果肉的棗核,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隨後他捏了個棗核放進嘴裏,咬著那一層薄薄的果肉,心裏也覺得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