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中看著曾布臉上的表情,心裏比剛才更有底了。
他又補充道:“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有時候你一直以為自己正朝著目標一步步前進,實際上卻在不知不覺中離你想要的東西越來越遠!”
顧顏中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曾布臉上的表情,不敢有一絲放鬆。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燕十三娘能把朝中的消息及時傳遞給曾大人。大人還是處於被動的地位,大人為什麼不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呢?”
曾布眉頭緊緊地皺著,又鬆下來,低聲不過卻嚴厲地問:“說了那麼多,你心裏到底有何主意,不妨細細道來?”
顧顏中看著曾布臉上皮膚慢慢鬆了下來,又試探道:“大人,可想過做皇上的主?”
“什麼?”曾布大吃一驚,怒罵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造反?”
顧顏中急忙跪下,說道:“大人,小人怎敢讓大人造反,就算大人給小人一百個膽子,一百條性命,小人也不敢造反啊!”
“那你這是何意?”曾布的表情明顯又緊張了起來。
“我是想跟大人說,與其讓燕十三娘去猜測皇上的心思,不如讓皇上自己把他所想的事情告訴你。”
“嗯?”曾布看著顧顏中,有些發愣。
“大人,小的有句話知道不當說!”
“有什麼話就說,我恕你無罪。”
“大人,你想想,如果您是皇上,您是願意被人控製,還是願意跟人交心呢?”
“交心?如何交心。”
“首先,我們要猜到皇上想的什麼,最擔心的是什麼,最在乎的是什麼?”
“嗬嗬。”曾布又冷笑一聲,“我跟皇上幾十年,我都不能準確判斷出皇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你一個白麵書生,連皇上麵都沒有見過,你能知道皇上喜歡什麼?”
曾布說著白了顧顏中一眼。
顧顏中看著曾布看自己的眼神,他讀到了四個字:自以為是!
顧顏中淡然一笑,心裏的大石頭往前放下了。他在心裏暗自罵道:廢話,老子比你多看幾千年的書,知道的事情當然比你多多了。史料上很多東西都已經寫得清清楚楚,還用得著我去猜。
他看著曾布說:“大人,您可以先聽小人說得是否在理,若是在理,您可以聽下去,若是不在理,那時候任由您處置也不遲。”
顧顏中說著,輕聲在曾布耳邊說著什麼?
曾布一臉驚奇看著顧顏中,怒斥道:“你在說什麼,你這是拿老夫的性命開玩笑嗎?”
“大人,我這個辦法不能肯定皇上一定會重用您,但是這個辦法至少比其他辦法要好很多。如果說燕十三娘能獲得皇上的寵愛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我這個辦法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皇上會重新審視您!”
曾布滿臉疑惑看著顧顏中,輕輕地搖了搖頭。
顧顏中笑了笑說:“大人您想,皇宮裏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最不缺的就是錦衣玉食,而最缺的是愛,關愛!”
曾布臉上的肌肉,慢慢鬆下來,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顧顏中繼續說:“大人,皇上年少時,是如何過來的。”
當年宋神宗病重,他年齡最小的兒子延安郡王趙傭才9歲,而兩個同母哥弟弟卻年富力強,雍王趙顥36歲,曹王趙頵30歲,論聲望、地位和出身,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有資格做皇帝。
大臣蔡確和邢恕也有策立二王之意,他們曾想通過高太後的侄子高公繪和高公紀達到目的。
邢恕以賞花為名將二人邀請到自己府中,對他們說神宗的病情已無回天之力,延安郡王年幼,雍王和曹王都很賢明,有可能成為皇位繼承人。
高公繪大驚,明確表示,這是邢恕想陷害他們全家,急忙與高公紀一起離開邢府。
蔡確和邢恕見陰謀難以得逞,便決定擁立趙傭,以奪策立之功,並趁機除掉與蔡確有矛盾的王珪。
蔡確在與王珪同去探望神宗時,問王珪對立儲之事有何看法,暗中卻派開封知府蔡京率殺手埋伏在暗處,隻要王珪稍有異議,就將他殺死。
王珪膽小怕事,是出了名的“三旨宰相”(他上殿奏事稱“取聖旨”,皇帝裁決後,他稱“領聖旨”,傳達旨意是“已得聖旨”)。見蔡確相問,王珪便慢吞吞地回答:“皇上有子。”言下之意是要立趙傭。王珪這一次卻很有主張,蔡確無法,便隻好四處張揚,說他自己有策立大功,卻反誣高太後和王珪有廢立趙傭之意。
不僅朝中大臣另有打算,趙顥和趙頵也極為關注選立皇儲一事。他們時常去皇宮探視神宗病情,看過神宗後,趙顥還徑直去高太後處,試圖探聽或是談論些什麼。神宗隻能“怒目視之”,似乎也察覺到弟弟們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