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愣著做什麼,還不把人拉出來?”
被肖蘭煙陰冷的眸子一掃,幾個丫鬟才慢悠悠地動起來。
沒被點到的丫鬟暗中鬆了口氣,幸好她們站得遠。而後略帶同情的目光看著被點到的丫鬟。
陌芷晴隻是碰了一下,就嚇得麵無人色。誰會願意去碰死人啊?而且這還是被她們弄死的死人。
後院靜了下來,眾人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向雲初笙走近的丫鬟。
幾個丫鬟看著水缸裏的人,麵色一陣發白,半晌,才顫抖著伸出手。
王妃娘娘您好走,她們這些丫鬟隻是聽從主子的命令,她們也不願意害人。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王妃你要報仇就找幾位側妃,可莫要半夜來敲她們的房門。
就在她們發顫的手即將觸到雲初笙時,那個半身躺入水缸,早已喪失生機的人,指頭忽然動了動。
“啊——鬼啊!”
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狼嚎劃破空氣中的沉悶。
雲初笙猛地抬起頭,趴在缸沿粗粗地喘了幾口氣。
肖蘭煙撇了撇嘴,陰測測道:“本王妃早就說了,雲初笙是在裝死,現在你們信了吧。”
她指尖深深嵌入骨肉,眸底閃過一絲陰冷。雲初笙啊雲初笙,你還真是命大,在水缸泡了半天都沒死。
陌芷晴立即跳了出來,怒罵道:“雲初笙,你竟然敢裝死嚇我。”
一想到瑟瑟發抖,嚇得跌在地上的醜樣,她就覺得心中仿佛有火焰燃燒。
雲初笙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這些女人的話,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伸手摸著心口的位置,明明被希辰打中了,就算扁鵲在世華佗複生,也救不回她的命,可是,她怎麼會活生生地站在這裏?
她眼角忽瞥見身上的衣裳,褪色褪到發白?再一抬眼,隻見周圍的人皆是古怪衣裳,難道……眼瞼忍不住亂跳。
她是穿越了?
“喂!雲初笙,你聾了嗎?沒聽到我同你說話啊?”
陌芷晴見雲初笙直接無視她,心中的火焰燒得更旺。
她平時打扮得體,姿態優雅,高貴的像個公主。可今日,竟然被這個賤人,嚇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若是傳出去,她這張臉都不用要了。
她氣得直咬牙,猛地衝到雲初笙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沒有預料中的巴掌聲,有的卻是意料之外她自己的吃痛聲。
就在她揮下手的瞬間,雲初笙身子一側,抬膝踢在她的小腹上。
“雲初笙,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踢我?”陌芷晴捂住腹部,疼死了,疼得她幾乎要落下眼淚,“肖蘭煙你還有心思看戲,還不快教訓這個賤人。”
肖蘭煙微微一怔,這才回過神來。
多久,她是有多久沒看到這樣的雲初笙了。
自從兩年前,雲初笙嫁入六王府的那一刻,就褪去了光芒。
從高高在上,隻讓人舉目的將軍千金,跌落為王府最下等的賤婢。
這些年來,她領著側妃下人沒少毆打辱罵,雲初笙起初還曾抵抗,漸漸地,在她們不分日夜的欺辱虐待下,也磨去了性子,以至於後來見到她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聽見她們一句話,就是全身哆嗦起來,怯生生的竟真成了低賤的婢女。
但是……肖蘭煙突然握緊了手掌,既然已經成了螻蟻,就該好好伏在地上,任人踩踏……休想奪走她苦心得來的地位。
“給本王妃狠狠地教訓這個賤人。”
肖蘭煙一揮袖子,丫鬟婆子們皆擼起袖子,目光凶惡地湧上去。
她們這些下人,本就是主子的出氣筒。主子不高興,她們免不了一陣踢打伺候;主子高興,但看她們不順眼,還得平白挨幾巴掌。像她們這種天生奴才命的人,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別人的不幸。因為有了比自己更不幸的人,她們才會覺得僥幸,啊,原來著世上竟有比她們更可憐的人。
然而,還不待她們靠近雲初笙一丈,皆倒飛而出,重重地摔在堅硬的石板上。
雲初笙定定地站在那裏,就像一尊要人性命的死神。她眸中的寒芒,咄咄攝人心魄。以至於倒飛的奴才們皆喪氣垂頭,不敢再看她一眼。
肖蘭煙瞪大的眼睛,充滿了不可置疑。雲初笙何時習得了武功?
這明明是天色大好的白日,她卻隻覺陷入永無止境的黑夜;這刮得明明是溫人心肺的暖風,她卻感覺像是無數支箭劃著肌膚掠過。
她指尖狠狠地嵌入掌心,血珠順著指縫落下,那股鑽心的痛楚,讓她躁動不安的心緩緩平靜下來。
雲初笙就算會武功又如何?那也改變不了早已更深入骨的怯懦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