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兵變太極殿(1 / 2)

不久,陳慶之就在宮城裏值勤了。

老皇帝蕭衍也被大臣們湊足銀錢,從同泰寺裏贖了出來。回來之後,他也隻是過著稀鬆平常的日子,經常與朱異共同批閱奏章,並沒有再提及要外調陳慶之去做刺史的事情。

朱異每次來皇宮,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態度。在他看來,陳慶之的命實在太硬,北方政治環境如此險惡,陳慶之都沒有死在那裏,可見一斑。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因此,這些日子裏,隻要見到陳慶之,他總是裝作沒看見,拔腿就走。陳慶之也落得個耳根清靜,不用去聽他的奚落。但對於朱異在朝中所幹的那些事情,他也是十分清楚的。這種人如果被太子用陰謀處理掉,對他陳慶之也並不會有什麼損失。

因此,陳慶之時時留意,慢慢掌握了朱異在宮中進出的規律,為蕭統準備了第一手資料。但奇怪的是,蕭統並沒有派任何人來與他接洽,無論是收集資料,還是安排任務,都沒有。

莫非是蕭統已經改變主意了,不需要我參加他的計劃了?那麼龔銀兒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難道他打算公布於眾?不可能,不可能。我沒有違背他的意誌,他不可能這麼做啊?對於太子蕭統的偃旗息鼓式的做法,陳慶之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日,陳慶之照例在宮中值勤。在萬春門附近,陳慶之站在那兒遙望宮牆發呆。幾個打掃衛生的宮女從他前麵不遠處慢慢走過去。她們穿著樸素,形容消瘦,瑣碎而繁重的衛生工作,讓她們的雙手粗糙不堪。沒有人會去在意這些幹著下等工作的宮人們的。陳慶之也不例外,他隻顧著自己的愁思。

一個宮女朝著陳慶之站著的方向看了看,又左右看了看沒有其他打雜的太監經過,便悄悄朝陳慶之走了過來。陳慶之不知道她要幹嘛,轉過頭來看著她,她將一塊幹燥的抹布遞給陳慶之,道:“這是太子殿下給將軍的。”說完,沒等陳慶之有所反應,她將抹布塞進陳慶之的手裏,便轉身走回去,歸入在宮人們的行列,一齊朝皇宮的西麵走去。

陳慶之目送著她們離去,低下頭來研究起手中的這塊抹布來。他左翻右翻,抹布還是抹布,上麵沒有任何字跡,裏麵好象也沒有夾帶什麼東西。

陳慶之覺得很納悶:難道這個宮人是在戲我?可是一個地位低得不能再低的宮人怎麼會知道我與太子的事情?知道了卻不去告發我,而要用這一塊破舊的抹布來戲弄我?這不符合邏輯啊!她肯定是太子的線人無疑,可這抹布的信息該如何破解呢?

陳慶之將抹布塞進袖子裏,走回了班房。走進班房,他一屁股坐在了胡床上,將袖子裏的抹布抽了出來,但一時沒有拿穩,抹布飄然掉落在地上。剛才不知哪個宮廷侍衛粗心,將茶水倒翻在胡床下的地麵上,抹布落下來,正好平平地蓋在地麵的水上。一行淡淡的字跡顯現出來:“今夜洞開千秋門,共殺朱賊!”陳慶之剛剛看完這一行字,字跡便漸漸隱去,不見了。陳慶之拿起仔細看了又看,抹布上什麼也沒有,他彎下腰,將抹布再次浸入水中,依然沒有字跡出現。看來這是一次性的。

一個近衛兵走進來,看見陳慶之在那裏蹲著,手裏拿一塊抹布,正在搞地上的那灘茶水,便報歉地說:“噢,將軍,這太不好意思了。是小的剛才不小心,將一碗茶潑掉了。”

“沒什麼,沒什麼。”陳慶之將抹布團起來,好好擦了擦那灘水。

夜晚來臨。太極殿西堂裏,燈光閃爍。蕭衍和朱異還在裏麵就幾件公務事商理個沒完。陳慶之在宮中焦急地走來走去,等待著即將會發生的一幕。他踱步到千秋門那裏,趁其他人沒有注意,又悄悄檢查了一下門閂。沒錯,門是虛掩著的。他放心地走了開去。

這時,突然千秋門從外麵被人打開了,上百個黑衣人一湧而入,直衝太極殿西堂而來。

宮廷侍衛中有人一見有刺客,便互相呼喝著,聚集起來,各各抽出佩帶著的刀劍,朝黑衣人們湧了過來。作為他們中的最高長官,陳慶之不可能袖手不管,隻好也裝腔作勢地抽出刀來,奔向黑衣人們。

黑衣人中帶頭的那人一揮手,四個黑衣人於是跳到陳慶之麵前,要與陳慶之對打起來。陳慶之看了看這帶頭的人,那雙眼睛分明就是屬於太子蕭統的。他於是心領神會,與四個刺客對打起來。

侍衛們見右衛將軍跟黑衣人們幹上了,便都一哄而上,與黑衣人展開了對攻。

太極殿西堂裏,蕭衍和朱異正在商量事情,聽到外麵吵鬧,便叫兩個太監出來看看。兩個太監在門口探頭一看,見侍衛們正與一大群黑衣人廝殺,便慌忙跑回去向蕭衍稟告。

朱異一聽有刺客,也焦慮不安起來,對老皇帝道:“陛下,不如我們先去後麵的宮裏躲一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