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幾日天氣一直熱著,覓珍看著融雪忙來忙去,進進出出,頭頂還常常帶有汗珠,就經常賞她一些東西。不管是什麼東西,融雪都會像拿到寶貝一樣高興。
“真希望融雪,你能永永遠遠呆在我身邊。”覓珍一邊看著忙碌的融雪,一邊笑著說。這話是發自肺腑的,有幾次覓珍都會想,如果自己沒有了融雪,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融雪聽了,沒有說什麼,或者說沒工夫說什麼,隻是微笑了一下。這幾天天幹,她要擦拭這個屋子好多遍,以免灰塵惹出什麼疾病來。
她出去接水的時候帶上了門,隨著門被關上,她感覺到周圍的光慢慢遺失,周圍一片昏暗。
再一抬頭,眼簾之中,天空如同被施了法術一般開始變得陰沉沉的,在這塊灰布之下,覓珍用力眨了眨眼,卻發現黑暗並未褪去。
融雪慌慌張張進了屋,嘴裏帶了一句:“這雨怎麼說來就來?”
覓珍反倒興奮了,一邊用手指比劃著,一邊嘴上說著:“快去備傘,我要出去轉轉。”
“這天?出去?”融雪眼皮跳了一跳,嘴巴半張著。
“可算涼快些了,不然待到熱的時候,我便又不願出門了,快,去備傘。”覓珍這回手比劃得更加厲害了,融雪隻得點了點頭,去準備了。
踩在略微潮濕的地麵上,覓珍感覺自己每一步都走的身心愉悅,今兒的春天明顯比往常熱許多,就如同牢籠,徹徹底底將自己的腳步鎖住了,所以這一次,她感覺自己是一隻飛出金絲籠的鳥,大可放心享受帶有嫩草氣味的空氣。
覓珍到了姽嫿那裏的時候,雨小了些,本以為出來的時候會停,卻不料雨反而更大了,但是礙於時間,她還是選擇離開了。
“這雨下的不停,卻也惹得我感覺抑鬱了。”覓珍一邊說著,一邊蹙起了眉。
“是啊,要不說凡事‘適可而止’為好呢?”融雪回應著。
覓珍看空氣裏潮氣越來越重,便又變得有些躲閃這雨了,不由加快了步子。
一陣簫聲傳來,卻如同一根繩索,牢牢鎖住了覓珍匆匆的腳步,她抬起一直低著的頭,左右晃動起來,眼神迷離著,卻始終沒能停歇著,她聽得融雪在一旁說話:“不知這是誰的簫聲。”
這簫聲如同子規啼鳴,在這嘶嘶細雨聲的襯托之下更顯淒涼,仿佛孤獨旅人在思念著異地的親人,也仿佛衰老遺孀在懷念著故去的丈夫。一張熟悉的麵孔,如流水般劃過覓珍的眼簾,她轉了個方向,加快了步伐。融雪閉眼舉著傘,任這簫聲徐徐在耳畔升起,還沒反應過來,卻一睜眼發現,覓珍已經消失不見了。
順著簫聲,覓珍的眼光停在了他身上,這個在眼簾浮現的流螢。
她似乎還能聽到那一夜心髒震動身體的聲音,還能看到那個把頭扭到一邊的羞澀的自己,可當這一切如浮煙般散盡的時候,隻有他的臉龐,還在雨中容光煥發。她感受不到雨滴在身上拍打,隻感受到婉轉簫聲的盡頭,白衣一襲,長發飄飛,炯炯有神的雙眼,卻存著謎一般的色彩。他沒有笑,沉默卻未使他顯得冰冷,他沒有發現她,正因如此,那般專注的魅力才更深深地鎖住了覓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