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奇霍然站起身來,怒目瞪著李震,背著手走出幾步,霍地轉過身來,道:“是李義珍叫你來的?”李震搖頭答道:“你又殺了畢開江,所有的人都以為是黑風堂下的手,黑風堂沒法在嶺南存身了。成英兄私下和我商量,讓我來問你到底是何居心。”程子奇聽他這樣說,知道李義珍多半還未有察覺,神色稍緩,但仍很激動,道:“我所做的這些事情當中,有幾件事確實有違背道義。但那都是為了成就匡複李唐社稷的宏願。曾幾何時,就是我們今天這四個人,我們曾經立過誓,你們都忘記了?為了達成宏願,我寧願做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冷酷無情的殺手,就算被人指責,憎惡,也無所畏。可是,我卻不願意被你們這幾個人指責。試問,在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麼?不是忽然不告而別,不知所蹤,就是安於享樂,更有甚者自甘墮落,落草為寇,當起了山大王。”他的目光從徐承誌、裴世千臉上掃過,最後瞪住了李震,目光好像刀尖一樣尖銳。李震與他目光相對,不覺心慌,錯開了視線。
程子奇快步走到廳東角,拉倒了一塊屏風,露出一個半人多高的閣子,閣子裏供著一尊佛像,又推開了佛龕,現出一扇小門,推開門,隻見一間大小能放得下一張大床的暗室當中,從地下到天棚,堆滿了銀磚、金塊。徐承誌三人麵麵相覷,皆感驚異。
程子奇道:“這不算什麼,光隻九靈楚家的錢財就遠遠不止這些。守宮幫還有幾萬兩。剛剛死了幫主的黑羽幫裏還有更多。”
裴世千道:“既然提起了九靈楚家,我就想問一問,楚予公、楚異時、楚天英是不是你殺的?”
程子奇目光一晃,渾若無事地道:“我要謝謝你們兩位,你們一定早就猜到了,是我在背後唆使楚家翁婿從西蜀追蹤你們到琵琶峰,險些使你二人丟掉性命。你們念在兄弟情份上一直沒有責罪於我,我很感激你們。請受我一拜。”說著彎腰深深地鞠了一躬。又道:“我自那時得了《生死譜》秘笈,勤練不輟,武功大有長進,這才能夠毫不費力的殺死薑鐵、畢開江。說來都是托你二位寬宏大量。”
徐承誌歎了聲氣,道:“程兄,想起當年我流亡九靈穀之時,你對我那樣關照,我真是不想責備你。咱們兄弟一場,你以前所做的事情,不論是對還是錯,我都可揭過不提。但是,今後,我希望你不要再做有違道義的事情。”程子奇隻是一笑,未做回答。而後,轉頭對李震道:“黑風堂有什麼好,李義珍和他那幾個兄弟人品都很差,成不了大器。你去對李成英說,我會找時機請你和他到我這來,加上承誌和世千兄,我們齊心合力,成就大業,指日可待。”李震低頭沉思了半晌,說道:“我去對成英兄說,看他怎樣說。”說罷,起身告辭。
徐承誌見李震要走,就拉了裴世千一下,道:“我們送一送他。”程子奇並不出言挽留,笑著送客,道:“兄弟,我隨時歡迎你來。”客客氣氣的把李震送到門外。臨別之際,又對李震道:“你說李義珍帶著你們躲進了山中,你們那麼多人藏在山中吃什麼喝什麼?”
他不問還罷,這一問,使李震想起他們露宿荒野,蚊叮蟲咬,沒有東西吃,捉青蛙吃的慘狀,不覺作怒,道:“托程兄的福,咱們整天鑽山溝捉青蛙吃,才沒有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