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義麵筋抽搐,一張人麵變作魔鬼嘴臉,狂笑幾聲,道:“好個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有多大本領敢向我挑戰。玄刓大師在嗎?”
一旁應聲走出一位瘦身高個身著灰色僧袍的中年和尚,這個和尚來到殿首,躬身合什道:“薛大人有何吩咐?”
薛懷義道:“這個後生小輩自稱是曲老鬼的徒弟,你來試一試他的功夫,下手不用留情,能殺就殺了。”他見玄刓沒有馬上答應,就把眼睛一瞪,加重語氣,說道:“你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嗎?為什麼還不動手?”
玄刓歎了口氣,轉過身來,望著徐承誌,愁眉苦臉的道:“小施主,老衲少林寺羅漢堂首座玄刓此番奉皇命帶同九名弟子跟隨薛大人來此,任務是保護薛大人。小施主若肯聽老衲之勸,就請回吧。”
薛懷義慍怒地喝道:“玄刓,我讓你動手殺了他,你敢違抗我的命令?”
徐承誌知道這位玄刓大師似乎和先前與自己交過手的玄剪、玄斬四個和尚不同,與薛懷義作一路,決非出自他的本意。當下就向玄刓躬身行禮,道:“大師身不由己,請動手吧,就算晚輩死在大師手下,也隻能怪我學藝不精,決計怪不著大師。”
玄刓苦悶地點了下頭,道:“既然如此,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小施主留神了!”說到這裏,猛地睜眼,目**芒,遍身上下立時罩上了一層強烈的罡氣。徐承誌心頭一凜,暗忖:“少林寺高僧果然不凡。動手之前,佈氣於形,以使對手心生怯意。善戰之人皆有此能。”
玄刓輕喝一聲“看招!”展動身形,疾若獵豹,雙掌相繼遞出,迅猛之極的拍向徐承誌胸口。前掌擾敵,後掌拒敵反攻,招式攻守兼備,慎重沉穩,端的是大家風範。徐承誌錯步相避,連續讓了對方三掌,以示敬意,玄刓輕輕點頭,出手更加勁猛,道:“不必客氣!”連施三記淩厲無論的殺招。徐承誌隻覺胸前一片空間盡為敵手掌勢所罩。當即展開淩空九式輕功,身形一晃,接著又連續閃縱了三次,方才徹底從敵手掌勢之下脫身而出。
薛懷義目射銳芒,喝道:“這幾下是《淩空九式》功夫,老鬼對這小子不錯啊!”
玄刓喝道:“哪裏走!”掄舞雙掌,縱身追上,掌緣距徐承誌胸口不過隻差著一尺,沒有擊中。徐承誌連縱三次,已到了大殿牆下,足尖輕點地麵,身形由後退之勢突然拔起丈餘,登壁遊走,身子一翻,落在玄刓身後,這幾下起落,疾若鷹隼,漂亮極了。把站在一旁觀戰的那些大和尚瞧得又驚喜,又興奮,喝彩不絕。有人議論道:“這就是名聞天下的《淩空九式》功夫嗎?果然名不虛傳!玄刓大師在這套降龍伏虎掌上浸淫數十年,單論這套掌法,少林高僧無人能出其右,居然連出數招,還沒沾到對手半片衣角,這不是天大的罕事麼?”
徐承誌施展出孫平所授往生拳,雙掌破風,攻向玄刓。“大師也請接我幾招。”玄刓身隨掌走,趨避進退,避開掌刀,格開拳錘,也使全力還攻了兩記厲害的殺招。這時,兩人各不相讓,各出絕技,力爭上風。騰挪縱躍的貼身肉搏,打鬥好生激烈。把旁邊觀鬥的人瞧得眼花繚亂。到了這會兒,再也無人喝采,隻因每一招都十分精采,精采到了極至。
兩人鬥了五十餘回合,徐承誌見薛懷義尚且候在一旁,知道還有一場殊死惡鬥在等著自己,不能和玄刓耗費太多力氣。當下拳勢一變,使出《凝靈七術》功夫。因為這套武功過於陰毒,他一向不喜施展。但這套掌法的威力遠非往生拳可比,為了使玄刓知難而退,不得已,才使了出來。隻見他身形一變,雙掌吞吐之際,雙掌之間幻然生起一團灰黑霧氣,接著雙掌同時推出,喝道:“大師請讓路,容我和姓薛的惡賊決鬥。”玄刓凜然不懼,心忖:“這個年輕人心腸雖好,可是他所學的功夫確乎是魔教功夫,這邪魔外道的功夫又豈能勝過我佛門正道的武功?”當下也深吸一口氣,雙掌運足力氣,平推出去。隻聽“砰”的一聲,掌與掌相接,玄刓隻覺一股渾厚無比的罡氣如巨浪撲麵壓到,氣為之窒,暗叫一聲“不好!”腳下虛浮,身子一輕,便要離地飛起。但就在這時,徐承誌忽然撤去掌力,壓到他身上的那道巨浪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知道一定是對手不欲傷了自己,心中大喜,但緊接著又是一驚。要問他為什麼心驚,那就是因為他猛然間想到,對手為了不打傷他突然撤回掌力,可他完全沒有料到對手會這樣做,為了保命,他已使出了畢生之力,而這股力道現在還沒有收回來。那豈不是會要了這個年輕人的性命?
說是遲,那時快,這些都是石光電火間發生的事情,實際上彼此都沒有仔細思考的餘地。徐承誌一聲悶哼,身子如斷線的風箏一樣一下子倒飛出去。玄刓大驚,呼道:“小施主……”徐承誌人在半空,連著翻了幾個筋鬥,跌落在地上,“咚咚咚”又連著退出三大步,方才站穩。玄刓搶上前來,欲伸手相扶。徐承誌捂著胸口搖了搖頭,當下坐倒在地,盤膝暝目坐起吐納功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