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許,楚異時道:“今日那件事該做何處置,請爹爹示諭。”
楚予公且不答話,略做思忖,方才說道:“我看他們就好似身上之癤,遲早要爛的。”
楚異時道:“爹爹說得極是,這個症結越來越重,已到了不得不治的時候了。這一次,我沒給他們好顏色看,可能得罪了那個姓馬的,是我處理得失當了。”
楚予公道:“對他們那些人,教中上下早有不滿之聲,近來,我亦生出養虎為患之感,你心中有何良策?”
徐承誌和小廝藏身於閣樓,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喘。他們聽到這裏,已然明白楚予公翁胥是在就今日婚宴上發生的事情商討對策。小廝用手肘碰了碰徐承誌,對他報以一笑,感激他幫自己找到了一塊令牌。這時兩人相距極近,鼻息可聞,徐承誌見他麵若冠玉,眉清目秀,神采俊美,笑顏大有愛嬌,不禁看得癡了。那小廝突然發覺他在盯著自己,不由得麵頰緋紅,別過臉去。
卻聽楚異時道:“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日後必定還會發生,避免不了,就該早做定奪。”
楚予公道:“聽你這口氣,好像我們已經擺布不了他們了。”
楚異時道:“據我觀察,他們確乎心懷不滿。尤其是近兩年,他們學到了一點點粗末功夫,就自覺了不起了,一心隻想建功立業,出人頭地,到外麵發揮本領。”
楚予公不覺笑道:“少年意氣。”
楚異時道:“少年人不知險惡艱難,不甘埋沒,就像草原上的小馬駒,隻想撒開蹄子奔跑,若是有人勒住它的脖子,它就尥蹶子踢人,這也無可如何。不過,雖說他們越來越不受駕馭,但在敵視朝廷的立場上,和我教是一樣的,可以利用。”
楚予公道:“武曌一女流,蛇吞象般奪下了大唐李家的錦秀江山,我一向是佩服的。”
楚異時道:“這些少年人渾身是膽,無所畏懼,野心勃勃,不可一世。他們不獨高估了自己的力量,還忘了一件極為要緊的事。那就是,他們的力量全都是我們九靈教賜給他們的,飲水的忘了打井的人。”
楚予公道:“人嘛,很少有懂得感恩戴德的。你不明白?”
楚異時想了想,又道:“我們的做法似乎也有失當之處。我們一麵加給他們力量,一麵又在施加壓製,這原就自相矛盾。他們有著高貴的血統——起碼他們是這麼認為的。並且重視自己的出身——為此,他們必定兀傲難馭。哪怕是在患難之中也不會輕易向人低頭。任誰都無法讓他們卑躬屈膝,對他們發號施令……所以,要想利用他們就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他們自己對自己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