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洞口,點燃火把照亮,跳入洞內,立時感到陰風襲麵,便知這個山洞很有深度。他凝神傾聽聲響,洞內一片死寂。他想到師父就在這洞裏,強自鎮定,輕喝一聲:“有人嗎?”高持火把,舉步往洞深處走去。
前行二十步,洞內暗道分為二,左側平緩,右側低坡,深入山腹。徐承誌順著左路行去,約行十餘丈深,見得洞內開鑿有數間石室。他推開室門,道:“有人嗎?小生徐承誌冒然造訪,打擾莫怪。”
步入石室,首先看見一塊錦緞屏風,轉過屏風,見得一張方桌,兩隻圓椅,靠牆邊立著一隻漆色的木櫃,櫃上擺置幾點青銅器皿,木櫃旁邊另有一隻紅漆木箱,箱蓋掛著一副黃銅鍛鑄的鳳頭鎖,卻是沒有施鎖。木箱上方牆壁上垂掛著一副美人圖,畫中美人雲鬢如霧,香腮勝雪,嬌柔俏麗,豐神秀曼,置若天仙化人。徐承誌少年身心,不識女色,卻也看得癡了,心裏生出疑團,“師父的心事,難道竟是畫中這個女子嗎?”
這間石室中有一道門,連著另一間石室,兩室大小相若。徐承誌走進第二間石室,首先看見一張斷裂為兩截的書案和一隻翻倒的矮桌,桌椅東倒西歪,地上散亂地滾落著硯台,鎮紙石、香爐、茶具,……徐承誌看到這些,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祥之感。這間石室的裏麵又有一道門,連通第三間石室,他邁過翻倒的桌椅雜物,向裏麵走去。一進門,就看見地上橫著一具業已大半白骨化的屍首。
他心頭一驚,退開一步,俯下身去,以燭光照看,卻見死者右手握著一塊形狀特異,刻有文字的鐵片,鐵片的前端深嵌前額骨中三四寸,頭骨裂開直至頭頂耳後,看起來像是死者用這塊鐵片自殺身亡。再仔細加以辨認,便認出死者正是孫平。徐承誌憶起恩師往日諄諄教誨,種種恩情,心下萬分悲痛,淚如泉湧。
他哭了一陣子,擦幹眼淚。欲待找東西包裹師父屍身帶出洞外安葬。卻又想:“師父說他料知大限將至,卻有一樁心事需做了結。因而掙紮來到這裏,可能是想和什麼人見麵?卻不知師父因為什麼要自己了斷性命,按理說,他原就活不久了,沒有理由這樣做。”
他心中既然生起疑問,就要查看究竟。於是就從死體手中取過那塊形狀特異的金鐵之物。見那東西寬二寸,長有七寸,上寬下窄,形狀極似閻王爺手裏的條牌。此物著手沉重,一麵鏤有火焰形狀的圖案和數行梵文,另一麵刻著漢文“忘情”二字和一座險峻挺拔的山峰。
“唉……”徐承誌不勝悲傷地歎了口氣,想道:“師父單身找上九靈,為的不就是這塊北冥法王的令牌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師父曆十數載寒暑久覓不獲的令牌,怎麼會在這裏?師父病得那麼重,總是要死的,大可不必自行打碎頭骨啊。”
徐承誌琢磨不透,就站起身,見右邊放著一張牙床,床上花枕錦被,翠珠簾帳,床前地下擺著一雙女子的花鞋,鞋頭堆著一大朵珠花,……牙床旁邊置有一隻矮幾,幾上有一盆早已枯萎的菊。矮幾後麵的壁上掛有一輻畫,畫中畫的是一個庭院,園中栽滿了各色菊花。畫上另題有文字,字跡娟秀,似出女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