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得到消息的那日還沒來得及上馬回家,就被曹操派人傳了回去,卻是因為曹操大軍屯於河北,關中空虛之際,袁尚派郭援與高幹協同南匈奴單於大軍作亂,上萬騎兵燒殺搶掠司州的河東郡和平陰郡。曹操恨得一口鋼牙咬的直響,糾集了幾個主要謀士商量應對之法,因此郭嘉一直還未回家。
郭銘哭了兩天,哭的聲音嘶啞,整個人都清瘦了許多,眼睛也黑黑的凹了進去,直到他哭不出來,也不敢再哭,因為郭奕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跪坐在那裏,別人問他話,他也不答,如同泥菩薩一般,不哭不喊。
郭福磨破了嘴皮子,起了滿嘴的瘡,可是郭奕仿佛不認識他一般,一聲不吭,老人無奈之下,隻好對下麵交代了一番,急著備馬就要去找郭嘉。
郭福憂心忡忡的剛走到門口,卻是看到一眾人走了過來,那仗勢直接把他嚇了一跳。
卻見曹操領著一眾大臣,全部身穿孝服走了過來,門口管事的怔著全然忘了喊話,直到曹操等人全部站在門前,郭福連著拽了管事的袖子好幾次後,他才恍然的高聲喊道:“客到,禮來。”
管事的扯著嗓子高聲喊著,生怕裏麵的人聽不到,不等裏麵的哭聲傳來,郭嘉猛然從人群裏閃了出來,踉踉蹌蹌的走了進去。
曹操等人進去後,隨著管事的聲音參拜了下靈棚,等行完禮後,人群嘩的一聲炸開了,誰都未曾想到當朝的第一人曹操回來次吊孝。
曹操望著木然的郭奕,走到他麵前蹲了下來,遲疑了半響,勸慰道:“世侄,你父親已經將你師父的事情說了,你說的那三點原來都是他老人家的功勞,我已經向漢帝說明,陛下冊封了他老人家為富民侯,想必你師父泉下有知,也會瞑目了。”
感覺到有人對自己說話,郭奕木訥的抬起頭,卻彷如看了一眼空氣一般,眼皮又垂了下去。
曹操安靜的看了郭奕半響,見後者一動不動的跪著,隻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歎息著走到一邊。
卻說郭嘉一路走了進來,直接到了放棺木的地方,看著棺木中表情安詳的老人,眼淚“嘩”的一下流了下來。
“老友這樣離我而去,可是要奉孝一人獨行,哀哉老友!生死有別!從此天下,更無知音!嗚呼痛哉!痛啥我也…”郭嘉含淚高喊出一聲,卻突然間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也直栽栽的向後倒了下去。
白衣如雪,血如梅,一口鮮血將身上染紅了一片,頓時,靈棚了一片大亂,郭福急忙扶起郭嘉,看著後者的臉色慘白如紙,嘴角的一絲猩紅更是觸目驚心,高聲大喊著幾人欲將他送往後室。
及格手忙腳亂的時候,一隻細長而粗糙的手掌壓下了眾人的動作,看清那人後郭福連忙讓幾個人將郭嘉平放到一邊的胡床上,
來人是一個老者,身穿青麻衣服,腳踏一雙草鞋,他輕捋著三寸長的胡須,右手伸出四根手指頭搭在郭嘉的脈搏上,隻見他號了一會脈,睜開一雙明亮的眼睛,對著郭福說道:“將奉孝扶到後麵,睡一覺就沒事了。”
郭福有些不敢確信地道:“元化(華佗的字)先生,我家主人可是剛剛吐了血,他…”
華佗抬手打斷了郭福的話,微笑著道:“奉孝火氣攻心,心中鬱結已久,這口血吐出來反而沒事了。”
郭福麵露喜色,不一會又變成憂色,焦慮不安地道“元化先生,我家少爺他在那裏不吃不喝的跪了兩天了,誰喊他也不應聲,你快去看看他吧!”
華佗起身走到郭奕麵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後者木然的沒有絲毫反應。
華佗伸出右手大拇指,用指尖猛然紮在郭奕的人中上。
郭奕大概感覺到了疼痛,木然的睜開眼睛,當看清眼前的老者後,眼中的淚水漸漸朦朧了他的眼睛,他哆哆嗦嗦的說道:“元化先生,師父他…他去了。”
郭奕說完之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一聲哭聲讓吹奏的幾人都不自然的停了下來,哭聲裏麵包含的辛酸和痛楚讓現場的幾人都不由的跟著落下淚來。
華佗將郭奕抱在懷中,輕輕的撫著他的後背,一時間也是老淚縱橫,“癡兒,哭出來就好,哭吧,哭吧!”
郭奕這一哭,哭的眾人辛酸,直到最後哭聲變成哽咽聲,最後在華佗的懷裏靜靜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