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回 誓死(3 / 3)

殷笑笑難得皺眉:“看出什麼?”

阿水伸手拉過二人,笑道:“煙雨樓樓主不是他人,正是我的師父。昔年師父教我武功,便是讓我忘了所有招式,教我的也不是招式,而是如何把人摔在地上的法門。”

聶桃不解:“你師父?李若文?李若文教你怎麼對付李若文?”

阿水笑得很開心:“我還有另外一位師父,他是少林高僧,愛喝酒,愛吃肉,愛在山下溪旁偷看婦人洗衣。隻是想不到,他竟然是煙雨樓樓主。”

江湖上的事,總有一群人喜歡四處打聽小道消息,然後以最快地速度和最誇張的話傳出去。阿水三人酒醒時,他們力戰丐幫群豪,在李若文手下全身而退的消息就傳遍了成都。

這當然不是好事。

如今的江湖,個個都想爭著向李若文獻殷勤,能夠抓住阿水或是殺了他,無疑可以在李若文麵前立下一個大功。

旭日初升,金色的陽光照在臉上,舒適,愜意,懶洋洋地。阿水不想動,嘴裏銜著一根野草,漫步在街道上。很難有機會和時間看關心周圍的風景。

清晨的街道少有行人,筆直的青石板路遙遠的延伸開去,路的盡頭是迷離的雲霧,似乎是一座山。阿水對成都已經非常熟悉,少年時流落街頭是在成都,青年時逃難途經成都,中年時的生離死別,亦是在成都。

在雲霧嫋繞的遠方,是青城山。

關於這座山,有著很多的傳說,有長生不老的仙人,有貌若仙子的少女,有立地成佛的高僧······

阿水不信,他曾到過青城,以前的青城派高手輩出,劍法詭異異常,在武林中誰提到青城派的高手,人人都會豎起拇指。而如今,青城派卻隻剩幾個小道士,隻會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如今天下各派都依附武當,唯獨青城派仍舊偏居一方,這倒不是因為青城派的道士不與他人同流合汙,而是李若文昔年與青城派有偌大仇隙,如今的青城派又可有可無,武當根本看不上眼。

阿水眯著眼睛,看著雲霧嫋繞的仙山,深深歎了口氣。

隨著這一聲歎息,青石板上便傳來腳步聲,八人並肩而來,身材碩大,手裏武器各異。他們有的已須發如銀,有的兩鬢斑白,有的看似還年輕。

但阿水知道,他們八人中,最年輕的都已是六十歲。

阿水生來自負,受過不少挫折,眼裏更是看不起旁人。見了八人,他一揖到底:“見過幾位老哥哥。”

他們是結義兄弟,是阿水的女兒劍心的師父。

八人卻笑不出來,麵目嚴肅,當中一老沉聲道:“能見到你自然最好,劍心很聰明,已經學了我們不少功夫,我們臨走前,也已經將我們畢生所學寫下來,放在劍心的床下。你找到了她,就帶她回去習武。”

阿水皺眉:“她跑了?”

老人終於露出笑意:“她和你很像,重情重義,他想你,這便是骨肉相連。你一定能找到她的,好好待她······我們八個除了她再無傳人。”

阿水眉頭更緊:“你們要去哪裏?”

老人抬眼,望著遠方的一座高樓,眼裏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有不舍不甘的哀愁,有壯士一去不複返的豪邁。他不說,阿水已經明白,他歎口氣:“你們真要去?”

老人點頭。

阿水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老人點頭。

阿水道:“好。我們一起去。”

老人搖頭。不再說話,大步往前走。阿水伸手去拉,卻終究沒伸出去,顫聲道:“我······給八位哥哥收屍。”

和李若文鬥,不是九死一生,而是沒有生還之機。阿水也想去送死,但卻不能死,女兒下落不明,還等著他尋找。這江湖,或許已經離不開他了。

成都最高的樓叫“手可摘星辰”,傳聞站在樓上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這當然是假的,沒有人知道天有多高,沒有人知道星星其實是摘不下來的。但每個人喝了酒,站在樓上,總會產生手可摘星辰的錯覺。

毛二爺已講了阿水武學上的毛病,得改。可如何去改,阿水著實不知,這江湖已幾乎沒有立足之地,哪裏還有一個安靜的環境可以讓他習武。他再次望向茫茫大山,青城連綿數百裏,或許可以藏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