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回 女兒淚人心難測(2)(2 / 2)

天底下的事情莫過於一個“緣”字,阿水生生死死間,也正是緣分作祟。若非有緣,他不會在曲靖碰上師父空門大師,若非有緣,又不會遇上無煙居士。若非無煙居士誤打誤撞將他治得蘇醒過來,此刻早已是一堆白骨。若非無緣,他不會在無塵的居所修煉到“太極功”。也正是因為這樣,解去了劇毒。這本不是阿水所能理解,恐怕天下有學之士也是難以明白的了。

三人一路跟隨,一直到了江西境內,煙雨道:“若是再不動手,那便是進了他的地盤了。”林寒衣瞧著阿水,道:“阿水意下如何?”阿水一咬牙,道:“遲則生亂,今夜就動手。”他們加快速度,遙見柳千秋一行人進入了山腳下唯一一間客棧,阿水道:“就這在客棧中動手。”他們正大光明進店,要了客房。

阿水與林寒衣處在一間,待在房間內吃過晚飯,見天色尚早,阿水端坐桌前,挑明了燈火,拿出身上金針,細細擦拭。他知道今夜一戰關係到自己多年來的大仇,實在是不可懈怠,絲毫不能馬虎。雖然有煙雨和林寒衣在,他卻不願借助他們之手複仇。

他將金針一根一根裝進腰上針囊,在腰上一拍,“啪”一聲響,彈出一個劍柄來。他手腕一翻,自腰間拔出一柄軟劍,整間屋子霎時間燁燁生輝。

林寒衣驚道:“好一柄劍,這劍可就是當年魏千歲手下歐陽劍的佩劍?”

阿水笑道:“自然便是了。昔年歐陽劍死在我一位好友手下,這柄劍也就到了我的手裏。”林寒衣道:“那你可得收好了,魏忠賢千歲尋這劍多年,不料在你手上。若是被他查出,他手下能人多得是,你難免一輩子難以安穩。”

阿水苦笑一聲,心想:“我若是能活下去再說吧。”

四處一片寂靜,晚飯早罷,夜色漸深。

阿水一直喜歡夜晚,他在夜間更喜歡習武練功,更喜歡殺人放火。夜間沒人看得清自己,自己也看不清別人。被別人看得清楚,看到骨子裏,看得毫無保留,始終不是一件好事。而看清每個人的嘴臉,也似乎不是好事。

除他之外,還有人喜歡夜晚。

遠處,一頂小轎緩緩行來,轎子身渾黑,融入夜色之中。

轎子抬在四人之手,四人衣服渾黑,似乎比轎子還黑。四人的腳踩在枯葉之上,竟毫無聲響。而路麵不平,四人手中的轎子卻穩如泰山。

轎內之人緩緩說道:“你們可知道本王生平最喜什麼?”

前麵的一名黑衣轎夫道:“大家夥都知道,王爺生平兩大愛好,一是愛才,一是愛武。”

轎內人哈哈笑了幾聲,道:“那是在你們眼中罷了。”另一名轎夫道:“那麼敢問王爺最喜什麼?小的們日後要是碰見了王爺最喜歡的物事,也好拿來送給王爺。”

轎內人笑道:“我最喜歡的東西不是你們可以拿的。”他的笑聲爽朗,本在靜夜裏該是傳出很遠。但旁邊樹上的小鳥竟都未驚動。

後麵一名轎夫道:“那是什麼?”

轎內人道:“我最喜的,便是這無邊的黑夜。”

四名轎夫接不上話,均想:“若說是黑夜,那的確是我們得不到的。”

轎內人繼續道:“在黑夜裏,別人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別人。被別人看清或者是看清別人,都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四人齊聲道:“王爺神功蓋世,世間第一,便是連喜歡的物事也與眾不同。”

轎內人哈哈大笑,此刻的笑聲更大,卻仍舊沒驚動旁邊樹上的鳥兒。

四人抬著轎子遠遠瞧見客棧,一人道:“王爺,前麵就是那間客棧了。”

轎內人道:“那依你們看來,我們該怎麼樣做?”

前麵一人道:“王爺既然喜歡黑夜,那不如就待夜深再進去,免得讓旁人瞧見王爺的絕世之容。”轎內人懶懶“嗯”了一聲。四人連同轎子便似是消失一般,再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