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唱罷,心潮久久不能平複。三人各懷心事,一時無話。夜裏顯得愈發的靜。
好一陣子,隻有夜風刮過樹梢的“呼呼”風響,隻有馬蹄踏地的“嗒嗒”之聲。無塵道:“這首《小梁州 九日渡江》乃是你師娘與我相識不久時教我的,一直記到今日。”其實他的妻子徐靈燕教他的所有詩詞歌賦,他都一一記著,又豈止是這一首?
唐天嬌心中一酸:“可憐我卻什麼都沒有,姐夫與我待在一起,一直把我當成小孩子,跟我談的,也都是姐姐。阿水與我在一處更是沒什麼話,他甚至話都不跟我說一句,他喜歡的,是煙雨,是那個殺手煙雨。”她想著便覺難過,雙腿用力,胯下駿馬便竄了出去,霎時間消失在黑夜中。
無塵和千衣吃了一驚,同時打馬追了出去,但黑夜裏不辨路徑,追了近一個時辰,竟是毫無唐天嬌的身影。憑無塵的內力,數裏之外的任何響動都聽得清楚,卻唯獨沒有唐天嬌的任何聲音。他便急了,道:“千衣師太,這可如何是好?”
千衣皺眉道:“適才我們路過一個岔路口,想必是在那裏追錯了方向,不如我退回去,自那裏追她,你繼續往前。若是找尋不到,咱們便各自去尋阿水,這姑娘心中想著阿水,必定會去尋他的。”無塵點頭道:“有勞師太了。”
他和千衣師太屬同輩,但他考慮千衣是掌門之尊,峨眉武當平起平坐,自己的地位須在她之下,絲毫不失了禮數。
眼看千衣師太打馬回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無塵振奮精神,馬鞭一揮,馬兒邁開蹄子,往前狂奔。一口氣奔出數裏,卻仍是不見四周有何異動。無塵知胯下馬匹也是累了,便不再催促,任胯下駿馬緩緩走動。
行不遠,遙聽得前麵右側樹林內傳來呼哨之聲,隨即便是兵刃相交之聲,雖距離尚遠,聲音幾不可聞,但無塵內力深湛,也是聽得清清楚楚。他將馬韁繩係在路旁,收起道袍的下擺,紮在腰帶內,施展輕功往那聲音處行去。
他的輕功高明,加之內功高深,幾乎沒有任何聲響。他行了不多時,已瞧見前方一處空地被火把圍了起來,中間明亮如晝,遠遠瞧去,是四人圍攻一人,中間那人步履蹣跚,似乎已是受了重傷,難以支撐了。而周圍圍著的還有十數人,那人是難以活命的了。
無塵不知前方打鬥是為了何事,但見中間那人又被砍了一刀,單腿跪地,卻仍是苦撐,心中激起一股俠義心腸,長嘯一聲,道:“前方何人械鬥?”身子一縱,掠過樹枝,自一株大樹上翻了下去,正好落在那火把中央。
眾人突見變故,周圍圍著的人均往後退了兩步,每人手中的兵刃橫了出來,明晃晃的十餘把鋼刀,每把刀刃上均是有一個骷髏頭的刻痕,刻痕內似乎是以朱砂染過,紅得似血,格外惹眼。
無塵見被圍攻之人臉色蒼白,額頭汗珠滾落,一雙眼布滿血絲,身子半跪於地,但卻抬高了頭顱,不願屈服,心中暗歎一聲:“好一條漢子。”他四下一瞧,見每個人都是一樣的穿著,均是一色青色衣衫,瞧不出是何門派,也瞧不出誰是領頭之人,團團抱拳,道:“貧道見眾位圍鬥此人,不知是何道理?敢問諸位是何門何派?”
中間打鬥那四人中的一個冷笑道:“你是何人,敢管我們的閑事?”無塵道:“貧道武當無塵。”他本料想這些人聽到自己的武當無塵道長, 必定是有所懼怕,哪知這些人絲毫不懼,反而滿臉不屑。說話那人道:“區區武當,也敢來管我們的閑事?你可知我們是什麼人?”無塵暗壓怒火,道:“還要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