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欣眉頭一皺,但看阿水和黃鐵匠都沒動,便也耐住性子看著。
大漢的武功不弱,不能說不弱,應該是很強。
可他如此強的武功,出手又是出人意料。那書生理應已死了。可他偏偏沒死,他依舊好好的坐著,連位置都不曾移動。沒人見他是否出了手,但那大漢已反彈了回去,撞碎了一張桌子。
書生出手了。
卻不是動武。
他扔出一道銀光,落在店家麵前,淡淡道:“這一錠銀子賠這一張桌子。夠不夠?”店家慌忙撿起銀子,連聲道:“夠了,夠了,多了,多了。”
書生道:“不多,待會兒還有桌子要碎掉。”
眾人更加的靜了。就連阿水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著書生。
麵麵相覷之後,一個乞丐打扮的人腳下動了動,但馬上就乖乖站著。但這已經進了書生的眼,書生一招手,道:“你是毒丐?過來。”
小乞丐勉強一笑,笑得更像哭了。他不想過去,卻又不敢不過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的走路的姿勢,有的人走路十分曼妙,有的人走路卻十分的醜。
這乞丐走路卻說不上是美還是醜。更似乎是不是在走路。
近一盞茶功夫,他才到了書生身前兩丈遠停下。事實上,他隻走了一丈遠。
書生道:“你今年多大了?”
毒丐回答道:“十八了。”
書生點點頭,道:“十八了,成年了。”
毒丐垂著頭,腳在打顫。
書生道:“你在兩年前劫了一趟鏢,對不對?”他語氣極為溫和,就像是長輩在責問後輩。
毒丐不敢說話。但不說話無疑就是承認。
書生歎了口氣,道:“咱們混江湖的,劫鏢討點錢花花,也無可厚非。江湖,本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財主。對不對?可是盜亦有道,就算是武林第一殺手江南殺人,也不會禍及別人妻兒。而你呢?你殺了中原鏢局押鏢的陸鏢頭,以及隨同的二十八名趟子手。手段之毒辣,委實罕見。你搶錢就搶錢,殺人做什麼?你殺了他們也就罷了,當時情況危急,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你。可你倒好,你直接到了靈州,殺了陸鏢頭全家。這是為什麼?”
他說話的語氣更像是一位父親在教訓兒子。而他的“兒子”卻聽得冷汗直流。
突然間,這毒丐也跪了下來,磕頭求饒。
書生道:“晚了,我追了你兩年,才查到原來你進了丐幫。嘿,以為丐幫就可以救你麼?”
他麵露痛苦惋惜之色,道:“你悟性極高,若早些懂些道理,勤奮練武,日後必能成就一番事業。可如今??????晚了,你一連殺害了三十四口人。那是三十四條人命啊。唉??????”
他手一揮,一柄匕首便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插在乞丐身前,匕首身兀自晃動不止。乞丐更是嚇得連身子也軟了,似一灘爛泥堆在地上。
書生道:“你自行了斷吧。”
乞丐卻連手都抬不起來。
一旁忽的躥出一人,喝道:“我殺了他,是否就算是大功一件?”他的身子迅捷無比的撲向匕首,話音剛落,手已經握緊了匕首,刺入了乞丐的胸膛。
這是一個老者,年紀決不下六十。滿頭銀發已掉得隻剩下稀稀疏疏的幾十根。可能牙齒也沒幾顆了。可他還在笑,說:“捕爺,自我收到了您老人家的追捕令,就即刻啟程,絲毫不作停留,就是想早些見到您啊。我早就想到衙門自首,可您也知道,如今的衙門都是認錢不認人的,我哪裏有錢給他們?”
黃鐵匠低聲道:“看了許久,我終於知道他是誰了。”
吳欣問道:“誰?”
黃鐵匠目露羨慕之色,道:“這世上我佩服的也就兩人,一個是你旁邊的阿水,另一個便是眼前的這位‘秀才捕快’林寒衣。”
吳欣道:“‘秀才捕快’?秀才也能當捕快?”
黃鐵匠點點頭,道:“這位秀才捕快無疑是當朝第一名捕。他的武功、智謀之高,天下無雙。”
阿水低聲歎道:“可他極有可能就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