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付長城也進了陳拉弟的家中,左右打量一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房間不足十五平米,,一張掉了多處漆的紅棕色雙人木床占據了絕大部分,靠床放著一個明顯被煤煙熏得看不出原來花紋的簡易衣櫃,再往門口是幾個大大小小用來放置碗筷和生活用品的木桌和紙箱。”眼前這樣的情形,讓付長城不禁想起了抗日劇裏的陝北農村。
“就算是鴿子籠,你好歹也置辦兩件象樣的家俱。用一堆破紙箱子裝東西,你這不是給社會主義臉上抹黑嗎?”拉弟對付長城的話置置若罔聞。她從其中的一個紙箱裏拿了個土豆,在陽台上的水管上衝洗起來,付長城跟著也擠進陽台裏,的確小小的陽台狹窄的就隻能用擠來形容。陽台的左邊是個小小的灶台及水池,右邊放著一個小小的洗衣機,洗衣機上方的亮晾繩上,掛滿了女性的衣物。付長城本就長得高,陽台的窗開著,一陣風吹來,衣架上掛著的長絲襪直愣愣地貼在付長城的臉上。還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迎麵入鼻,讓人好不尷尬。付長城不得不微微側身。隻見拉弟將土豆洗淨削皮後,放在案板上切了起來。刀是一把豁了齒的刀,案板的中間已凹進去一大塊,顯然這案板,這刀已經是用了不少年頭的。所以陳拉弟切起土豆來,並不那麼順手。
“這刀和案板還能用?”
“你看到了,這不是用得好好的麼。”即使這樣的刀,這樣的案板,陳拉弟切出來的土豆絲也細細的,勻勻的,看得出來刀工不錯。
“你不會真窮困聊到成這樣吧?”
“沒錯。”拉弟淡淡回道。陳鳳每月的開銷越來越大,她不得不能省一點是一點,何況弟弟陳龍念完書也該娶媳婦了,彩禮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她這個做姐姐的,總得為弟弟將來考慮呀。畢竟她的弟弟是這個世界剩餘的唯一對她好的人。還記得小時候養母從集市上買了一隻母雞回來,那隻雞每天都會下一顆蛋。母親早上會將蛋煮好,剝了殼,分成兩半,一半給陳龍,一半給陳鳳。拉弟看著弟弟妹妹碗裏,冒著誘人香味的雞蛋。吞咽著口水,她也好想嚐一口啊。“媽,我也想吃。”拉弟揪著母親的衣角,哀求道。“等明天,咱家的雞一天下兩顆蛋,媽給你一個人吃一顆。”可是她家的雞,從來就沒有一天下過兩顆蛋。
隻是母親不知道的是,陳龍在每次吃雞蛋時,總會拉著拉弟跑到大門外,自己吃一口,然後喂拉弟一口。“姐,這是咱們倆之間的秘密,咱們誰都不許告訴媽。”
“嗯。”拉弟咬著雞蛋,狠狠地點頭。在以後的很多年裏,拉弟總是覺得當初和弟弟分享的雞蛋,是世間最好的美味。所以弟弟陳龍在她心裏是和陳錢排同樣位置的人。想到陳錢,拉弟的心再次灰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