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瑕忘過9(1 / 2)

第九節

沙城又名風沙之城,因城市四周多沙漠,風沙很重而聞名。這一帶甚少下雨,尤其是冬春,更是如此,可在南漢複興十一年春季,沙城卻下了一場小雨。淅淅瀝瀝的雨水洗刷了地上的塵埃,使得斑駁的城牆有了些新意。早出的人們,呼吸著經過一夜洗滌的新鮮空氣,感覺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臉上也多了些發自內心的笑意。

野利合一大早就起來了,臉上也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意。可他起這麼早,不是為了呼吸新鮮空氣,內心的笑意也不是衝著煥然一新的城市而去,而是為等一個人。

何總督走了後,小公子何逍遙遠未成年,西北的軍政大權,現在可是定國公說了算,現在他要來沙城了,你說野利合的笑容能不發自內心麼?就算不是,裝也要裝成是呀。

紅彤彤的太陽已升起老高了,野利合帶著駱駝營精衛在城牆上等著,可守了近一時辰,吳明仍不見影子。好在迎接的都是漢子,就算西北酷寒,也沒什麼大礙,可旁邊的何逍遙卻受不了了,轉了轉眼珠:“野利叔叔,天氣這麼冷,阿爹可能沒起床,我們也回去吧。”

她和姐姐吳若曦是在複興五年元宵節之亂當夜出生的,現在是複興十一年春,也就是說,他現在已六歲了。六歲的何逍遙,長得虎頭虎腦,頭上剃著個茶壺蓋,被冬衣裹成個棉球,煞是可愛。他身材頎長,與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沒什麼兩樣。可畢竟隻是個孩子,那禁受得住如此酷寒,這個把時辰可把他苦死了,不知吵了多少次要回家。

野利合摸了摸何逍遙的茶壺蓋,苦笑道:“小總督,你再等等吧,國公可是你父親。他到沙城來,你若不迎接的話,可說不過去,到時候不但他要生氣,連聖母娘娘也會生氣的。”

娘親隨何輝叔叔去北方了,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呢。野利合這話可嚇不到何逍遙,他摸了摸凍得通紅的臉蛋,皺著鼻子道:“對了?阿爸有木馬嗎?”

野利合是個實誠人,自然不會撒謊:“沒有。”

“有木刀嗎?”

“也沒有。”

“木劍?”

“沒有。”

……

何逍遙的臉垮了下來:“那,陀螺總該有吧?”

定國公日理萬機,怎會像我一樣,閑得無聊給你做什麼陀螺,野利合自然隻有實話實說:“沒有。”

“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何逍遙嘀咕著:“真沒勁。”他一邊說著,身子卻朝後麵縮去。

這是在城牆上,眾人身後就是階梯,眼見大家眼巴巴的望著遠方,何逍遙更是嘟起了嘴,這個阿爸太沒勁,不但沒有禮物,大家為了迎接他,都不跟我玩了,是個壞人。

壞人的話,才不要等他呢。

他嘀咕著,小心翼翼的沿著階梯朝下退去。

突然少了隻小麻雀唧唧喳喳,野利合大不適應,低頭一看,卻不見了何逍遙,不由大吃一驚。小總督不見了?

回首一看,卻見小家夥正睜著大眼,賊兮兮盯著自己,一雙小腳卻緩緩朝城下退去。他啼笑皆非,連忙轉過身,衝過去抓住何逍遙道:“小總督,國公馬上就到了,你要去那裏?”

何逍遙又哭又鬧,被野利合淩空提起,在空中胡亂踢著:“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壞蛋,我要告訴娘親,你欺負我。”

如果是平時,野利合早被嚇得鬆了手,可現在無動於衷,苦口婆心的道:“小總督,小祖宗哎,你現在走不得。”

眼見硬的不行,何逍遙停止了哭鬧,又轉著眼珠:“野利叔叔,我想尿尿。”

何嘯天去世後,孫雲霓心傷老伴之死,長伴青衣古佛,已有不問世事之意,何藝就帶著吳若曦和何逍遙兩兄妹住到了沙城,一則方便處理政教之事,另一方麵,則為了照料母親起居。可她畢竟一教之主,還要過問許多軍政之事,這一來二去,教育孩子的時間就少了。於是,何逍遙這幾年來,大多是跟隨駱駝營四大營長長大的。這四個人五大三粗,除了何輝腦子靈光些外,其餘三人都是肌肉男,讓他們來教育何逍遙,沒變成傻子已是萬幸,更遑論讀書識字。何逍遙那點鬼精靈,一半是遺傳所致,另一半則與何藝教導有關,可與野利合幾人無涉。

都這節骨眼上,還尿個什麼勁?這幾年,野利合被何逍遙折騰得死去活來,他就是再笨,知道這小祖宗是想找借口開溜,連忙把臉一板:“要尿尿麼?來不及了,就這裏將就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