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還請娘娘體諒微臣一片苦心。”
太後的聲音也聽不出喜怒,淡淡道:“好一個老牛舐犢,羊羔跪乳。其實要放祝玉龍也不難,隻要丞相做到一件事,就夠了。”
吳明仍自垂頭,低聲道:“還請娘娘示下。”
“既然你給我說父子之情,那就依你。有句古話說得好,叫做‘養不教,父之過。’祝玉龍犯下彌天大禍,他祝淮難辭其咎。”她又踱了兩步,才沉聲道:“隻要祝淮請辭丞相之職,本宮可以既往不咎。”
這什麼理由?吳明大失所望,不能據此判定軒轅複身世還是其次,最最主要的是,這個條件太過苛刻,丞相能答應麼?不過祝大哥大錯已鑄,確實需要對朝廷,對天下人有個交代。這麼一想,丞相自請辭退,怕是最好的結局了。他沉聲道:“如此,臣盡力說服丞相。”
“好了,別跪著了,起來吧。”
太後看了吳明一眼,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我沒記錯的話,你是最討厭行跪拜禮的。沒想到為祝家父子,你卻如此心胸,對我行此大禮。唉,吳明啊吳明,你還真是個老好人。”
吳明站起了:“謝謝娘娘寬宏。”
太後擺了擺手:“先別說謝。以我估計,祝淮老兒怎可能退?等這件事圓滿解決了,你再對我說謝吧。好了,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去忙自己的吧。”
這是下逐客令了,吳明自不會再討無趣,行了一禮道:“如此,微臣先告退了。”
從禦書房出來時,吳明心頭沉甸甸的。誠如太後所說,要想說服丞相自辭,談何容易?可這卻是解決目前困境的唯一辦法,就算再困難,也得咬牙硬上了。對了,小清乃丞相之女,對其父肯定比自己了解,她人也聰明,回去商量下,或能拿個主意。他正想得入神,一個太監行了一禮道:“候爺,請隨我來,容奴才帶你出去。”
那是剛才跟隨小柱子的兩個太監之一,吳明不由一怔,順口問道:“小柱子公公呢,怎麼不見了?”
大概在宮中並不受寵,那個太監比小柱子客氣多了,一見吳明問他,連忙諂媚的笑了笑道:“柱公公麼?他有事去接其他人來內廷了。”
吳明心頭有些不是滋味。接其他人來內廷?原來太後另有重要的客人要見,怪不得急急忙忙的趕自己走。自己好歹也是中西總督,朝廷二品大員,還有誰比自己更受太後重視的?帶著滿腦子疑問,他在那個太監的引領下,一路朝外行去,拐過幾個彎,來到帝宮的大廣場處,就見小柱子帶著一個人,有說有笑的從外麵走了進來。那個人吳明也是熟識,赫然是祝玉虎。
吳明率先打起了招呼:“小虎,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祝玉虎一見吳明,臉上也有些不自然,但馬上接口道:“侯爺,我現在近衛營當職啊,今天剛好我輪值。”
他不但在近衛營當職,更已升遷玄武隊正,不過看他與小柱子有說有笑的樣子,吳明終究有些不舒服。他大哥正遭遇牢獄之災,自己為此事愁得頭發都快白了,這小子卻像事不關己,倒是悠閑得很。不過帝宮人多嘴雜,這話終究不好明說,他想了想道:“你二姐回來了,平時經常念叨你呢,有空來我家坐坐吧。”
祝玉虎行了一禮道:“是,小將謹遵候爺吩咐,多謝候爺掛念。”
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吳明暗自搖頭,嘴上卻道:“那就說定了,你先去忙吧。”
祝玉虎又行一禮,然後在小柱子帶領下,朝裏行去。吳明跟在那個太監身後,繼續朝外麵而走,心下卻在感歎。時間能改變一切,在歲月的磨礪下,每個人都在變化著。六年前那場南征,改變了帝國的命運,也把自己送上了時代的滾輪。同時也改變了大多數人的命運,太後,左影、李源、陶子謙等等,每個人都在變化著。那個天真無邪的祝小公子,早已隨著南征結束而結束。
想到這裏,他不由回頭看了祝玉虎一眼,就見他在小柱子帶領下,已消失在轉角。猛的,他怔住了,對那個太監道:“太後經常找祝隊正訓話麼?”
那個太監答道:“也不是經常,偶爾吧。大概今天有急事,所以才讓柱公公去請的。”
太後找小虎做什麼?吳明心下有些不安,但馬上又自嘲的笑了笑。人家是玄武隊正,正是負責皇室安全的,太後找他,自然有其道理,自己也太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