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曲理直5(2 / 2)

何嘯天生性灑脫,這種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方式雖然痛快,卻把彼此間那層溫情麵紗剝得幹幹淨淨。如今他親口承認對自己有所保留,吳明就算心態再好,也難免悵然若失。

何嘯天接著道:“不過西征以來,你做的種種,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這幾天,我對你也是多方觀察。如今看來,你小子做我女婿,也算勉強夠格。既如此,我當然得想辦法把這種關係穩定下來,以防生變。”

說到這裏,他背著雙手在屋裏急走,右手中的兩顆鐵膽在身後越轉越快:“也許你會覺得,二十年我屠殺何嘯雲全家有失仁厚,但你可知道,如果何嘯雲不先對小天小藝兩人舉起屠刀,我並不準備廢掉何誌的少主之位。”

看著目瞪口呆的吳明,何嘯天雙眉一揚道:“他既然動手了,就得承擔後果,如果我不加以反擊,那人人都以為我何嘯天軟弱可欺,這叫我以後如何統領西北三省?如何讓人心服?世人隻道我冷麵鐵心,可又有誰知道我心中之苦?”

這些話似乎耗盡了他所有力氣,何嘯天聲音低沉下來:“我一生做事,從不向人解釋,也不屑向人解釋,你是我第一個認真解釋的人,希望你能對得起這份解釋。”

吳明幾乎呆住了。如果另外一人說出這話,他還可能懷疑真假。但從這個西北烈駝嘴裏說出來,那就另當別論了,幾乎不用猜,就敢肯定這是真的。看著站在大廳正中,嶽峙淵渟的何嘯天,他第一次從內心生出敬意,行了一禮道:“小婿受寵若驚。”

何嘯天擺了擺手,道:“那些文縐縐的話就別多說了,亂世之中,所謂的親情當不得真,但因著小藝的關係,我自不希望我兩人隻是利益糾葛的關係,所以說得多了點,你能聽進去那是最好。我現在明確告訴你,你的第二點擔心,也隻是庸人自擾而已。”

如今話頭又轉了回去,所謂的第二點擔心,不外乎是吳明害怕一旦立了他和何藝的孩子為何家少主。將來何嘯天再有子嗣,有所衝突而已。吳明不語,靜待下文,何嘯天看著他,緩聲道:“西北破沙拳,霸道無比,這種拳法傷人猶如雙刃之劍,傷人傷己。曆代何家家主,幾乎人人都有暗疾,就是如此。何家一脈單傳,香火不旺,也與這個有關。”

看來何嘯天真把吳明當自己人了,幾乎什麼都說。吳明驚叫道:“這門拳法還有缺陷嗎?”

“缺陷倒是談不上。”何嘯天搖了搖頭道:“這門拳法在初期進展極速,而且突破七段也比其他功法容易得多。你是習武之人應當知道,大凡快速功成者,都有隱患。這類功法的隱患,就是很難讓女人受孕,而且一旦年過不惑,就會喪失讓妻妾懷孕的能力。這也是我當年承諾一旦年過四十,未有子嗣就立何誌為少主的原因。”

還有這等事?

吳明嚇了一大跳。小藝還打算讓思庭跟何嘯天學藝,這可不行,豈不是害了思庭?現在就算對方願意教,也不能把這個寶貝疙瘩往火裏推。

看來此事也是何家的秘密,連何藝都不知道。大概何嘯天篤定吳明會過繼一個孫子給他繼承香火,所以才把這事抖落出來。何嘯天接著道:“隻要你答應這個要求,那麼我們就是真正一家人。將來繼承西北家業的,是你兒子,也是我孫子。中西和西北,才是真正一體,我們翁婿二人,自然不可能走到反目成仇的那一天。這點,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麼。”

這個交易雖然赤果果的,但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卻做了太多讓步,可謂用心良苦。吳明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搪塞,隻是跪下,心悅誠服地行了一個大禮道:“嶽父大人但請放心,小婿定當唯你馬首是瞻,不敢忤逆分毫!”

何嘯天上前扶起他,眼中也微有濕意:“起來吧,好孩子!什麼馬首是瞻就別多說了,我一生勞碌,隻希望老來有個依靠而已,也算一點私心吧。”

他笑了笑,右手拍到吳明肩膀上,豪氣幹雲地道:“小天走得早,你以後就是我兒子,隻要我們父子同心,這天下豈有畏懼?”